“朋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醉酒人皱着眉头和鼻子,狠狠地瞪着江丛云。
见江丛云不答,他换了个思路,“还是说,你是想换个地方喝酒?”
少年无言地御着飞舟远离此人,片刻后又道:“西南处有一酒家。”
“那我们,是去西南方?”
“正是。”
醉酒人眼前大亮,拍掌一笑,操纵着飞舟化作一道流光,倏尔即不见踪影,只剩下风里还留着他的声音:“那我先行一步,朋友与兄台,你们可得赶快了!”
江丛云往西南方盯了一会儿,才往客栈的方向行去。
老板和伙计们早已睡下,江丛云便没有擅自进厨房,而是找出一只木桶,往里丢进一张符纸。
水霎时间沸腾,少年用冷水中和,温度稍可了,才把澜虎放进去。
酒气并非以清水能轻易洗掉,江丛云思考一番,往水里放了颗香丸。
流霜便是被这香气唤醒,模模糊糊间,他抓住搓揉自己的那只手,扭过身体,睁大了眼睛。
“想吐。”
幼年澜虎的声音很轻,眉头皱紧,不错目地望着江丛云。
“忍着。”江丛云冷声道。
流霜一点也不合作,他在桶里站起,前爪扒着边栏,呕了几声,但没吐出一星半点。
“我约莫着你吐不出来,这种状况可能会持续到明日。”江丛云塞了颗药丸进流霜嘴里,“所以快睡,睡着便不难受了。”
流霜轻轻一“哦”,从水桶中翻出,边走边将自己身上的毛烘干,等江丛云为他盖上被子,他忽然问:“我兄台呢?”
江丛云忍着没有挑眉:“你还有心思惦记旁人?”
幼年澜虎在被子里钻了钻,等江丛云熄灭烛火,才道:“他很有趣。”
“他如何有趣了?”江丛云问。
“他……”幼年澜虎整理着思绪,忽而听到窗户边传来一阵响,紧接着由内自外打开,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翻进来。
“哇!兄台!”流霜从被子里翻出,前足一踏,惊讶道。
“兄台……”醉酒人在屋中晃了一下,捡了把椅子坐进去,翘着腿道,“你这个朋友忒不够意思,说好的在城西南酒家汇合,却迟迟不来,害得我一人独饮五大坛!”
五大坛……
流霜吓得一懵,忙问,“你还好吧?”
“好啊,怎么不好,我跟你说啊兄台,那家的梨花酒真是够味儿,三十年的陈酿,啧啧啧,可惜你没来。”醉酒人眯着眼一脸回味。
流霜好奇:“店叫什么名字呀?”
醉酒人伸手一指江丛云:“你朋友推荐给我的,问他去。”
江丛云自打这人进屋后就眉头不展,现下被人指着,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抽剑将这人衣领一挑,接着振袖开门,长剑挑着人一扔,再关上门。为防止这人使出方才那种手段,还分别在门和窗上加了一道符。
醉酒人摔到走廊上后挣了两下,没爬起来,竟就那般睡去。
江丛云回到床前,将探头探脑的虎一按,在用被子一遮,道:“以后别随便在外面认识人。”
流霜在被子里拱了拱,露出眼睛:“我也不想的,他非要叫我兄台。”
少年气笑了,“你不应他,他只会当你是只普通的猫。”
“但是他也是修真人士,多认识几个同行,不好吗?”
“那也得分人。”
“哦……”
幼年澜虎垂下脑袋。
他在被子里又拱了拱,才闭上眼睛。
流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身体长长数倍,前爪成手,后腿更加粗壮,能直起身来像人那般行走。
但情况不容乐观,他身处在似雾非雾的环境之中,周遭一切看不真实,但本能告诉他四下危机潜伏。
流霜不敢乱走,却也不得不走,因为地突然晃动起来。
“江丛云!”
他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江丛云!”
周围依旧没有声响。
恐慌使他加快脚步,从走变为跑,但跑着跑着他忽然撞上一堵冰冷的墙面。这让流霜不得不改换方向,可没走多久,又碰了壁。
“江丛云!”流霜再度呼喊,“江丛云你在不在!”
“江丛云!”
……
他喊得声嘶力竭,也渐渐失了力气,正欲坐下歇会儿,头顶突然伸了只手下来——
*
门窗紧闭,房间内光线昏暗,江丛云坐在床尾盘膝打坐。
若是以往,他会选择坐在椅子里,但流霜这虎未完全酒醒,指不定半夜会闹幺蛾子。
江丛云瘫着脸扫过被子里鼓起的一团,正要闭目,却听得他传来很轻的呼喊。
“江丛云——”
“怎么?”少年拧了下眉,探过身去将被子稍微拉开。
这虎缩成一团,前爪抱着后脚,在床间不住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