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和东边都有人去了,我们走西。”江丛云轻轻扬起下颌,提剑前行。
对于进入凛山之志的人而言,这是机遇,同时也是危机。
此处四方皆藏着杀机,一木一石都可能是暗器。
流霜深谙这一点,走得异常小心。
银杏叶被踩出簌簌声响,偶尔能遇见探头的青虫,幼年澜虎忙绕开,像是在避一只刺猬。
见他这副模样,江丛云无奈摇头:“也不必如此小心,走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处处危机皆能避过。”
流霜从少年脚背上踏过,嗷呜嗷呜叫着“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路上平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流霜听见一阵号角声,辨不出具体的方向,但声音极远。
流霜登时警惕,还顶了江丛云一脑袋,示意少年也要小心。
渐渐的,在天光大白时刻,东方升起一轮朝阳,浮云自西方飘摇而去,云上载着或坐、或卧、或躬身、或直立的人。
流霜直觉不好,他一扫周围,看见约莫半里外有间竹屋。这间竹屋立于众乔木之中,着实突兀,而就在他看清的一刹,一股强烈感情涌上心头。流霜说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是拽住江丛云就往那处跑。
天上的人察觉到他们的意图,那个卧着的人撑起身摇摇一指,疾风骤然刮来,吹得正起跳的流霜一个后仰,滚入江丛云怀里,连带着少年一并后退,撞上一棵银杏树。
霎时间黄叶漫天,扰乱了流霜的视线,他斜里一翻落到地上,正好瞧见那站着的人高举手中宝塔,朝他掷来。
“嗷!”
流霜大叫,埋怨江丛云乌鸦嘴,那画中人真的走出来了。
少年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如此灵验,他眉梢轻挑,抽出佩剑,道:“如若画中人便是墓主人,那么云上那几个,也都是他了。”
“喵嗷!”
那岂不是很难对付?
“别急。”江丛云安慰他,带着他一边后撤,一边挽剑。
流金乱舞,织成密网,再剑尖指地,往上一挥,扬起漫天枯叶。
江丛云生生将那十二重塔之威力拦截在外。当银杏叶再度飘零坠地,远处天幕之上,那几朵云竟呈半圆之阵,朝一人一虎所在方位而来。
“嗷!”去那屋子里躲一躲!
流霜急忙拍打江丛云脚背,咬着他裤管把他往那个方向拉。
“可是感知到那间竹屋中藏有什么?”江丛云快步行走,拧着眉头问。
你问一条没法和你沟通的虎这种问题,很难回答啊!流霜不满嚎叫,谁知江丛云将之理解为肯定答复。
少年语速很快:“那便去吧,只是不知竹屋是否能撑住墓主人的攻击。”
云上人不再只专注于从后方向流霜与江丛云发起进攻,其中两朵云飘至前方,与后方的一起对他们两面夹击。
流霜气得想骂人,他左躲右闪,好几次那气劲堪堪擦着耳朵或脖子过去,只怕是掉了不少的毛。
江丛云的剑舞得越发流畅,“墨江八声”的精髓本就是一个“快”字,他干脆闭上了眼,仅凭听觉嗅觉与神识,来判断是进是退、是左是右。
他将这场进攻当成了历练,半里的路,走了将近一盏茶时间。
与竹屋仅距离三尺时,江丛云倏尔睁眼,光芒自他眼底一闪而过,握剑的手腕一转,使出墨江八声最后一式“断浪”。
霎时间狂风大作,将地上的枯叶卷起千仞高,犹如哗然浪涌,疾潮拍案。
少年原地跃起,足步飞踏,竖剑一斩。金光宛若游龙,惊鸿一眼,逝于风中,而风,也就在这一刹止歇。
云上人的齐攻被斩断,另一边的流霜腾然跃起,急速扭身,绕过数道气劲,落在江丛云脚边。
收势后,江丛云略略调整呼吸,便对流霜道:“在墓主人如此猛烈的攻击下,仍伫立不动,这竹屋当有其特殊之处。”
幼年澜虎点了点头,跑去推开屋门,闪身进入,但甫一站定,他就发觉出不对来。
这里根本不是一间竹屋,精致小巧的外表只是虚像,此处仿佛是另一个空间。他面前是一座院落的中庭,假山怪石、奇松异树、小桥流水,静谧又深邃。细白石子铺就小径,石灯笼间或立起,禅意十足。
脚下踩着是木质走廊,抬头便见一座圆月门,两旁隔开一扇镂空雕花的窗。
“走走看。”江丛云站到流霜身边,轻声道。
流霜应了一声,甩甩尾巴,与江丛云一道在走廊上缓慢前行。
走廊呈“口”字形,每一面都有数个房间,很快他们来到第一扇门前,一人一虎对视一眼后,江丛云上前拉开了门。
☆、章三六
章三六
迎面而来一阵香风,无边绚烂之上彩蝶翩跹,织就绵延千里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