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宁王:“……”
他如有神助地不需靠助外力,自己独立从枕上抬起了点头,侧过去,嗓门也一下子大了起码两个度:“谁叫你来的?!”
沐元瑜快步走过去,但不敢靠得太近,她一身尘土,恐怕对病人不利,道:“大堂兄报的信,说父王病重了。”
滇宁王色变,他病中还要考虑军中各项事宜,这几日连清醒的时刻都少,对沐元德实在顾虑不上了,此刻听闻,忙道:“他人呢?”
这个侄子自作主张,一定不老实!
他飞快下了结论,同时目光艰难地上下打量着沐元瑜,看她有无吃亏受伤。
“我把他捆了,在外面,由我的人看着呢。”
“哦。”滇宁王重重松了口气,倒回了枕上。
不知不觉走到角落里药炉旁的老神医拿起蒲扇,心不在焉地扇了两下:堂兄报信?把他捆了?
这是什么逻辑。
这位小贵人,周遭关系真是一如既往地乱啊。
第175章
展维栋知道滇宁王病重虚弱,原要把沐元瑜引到旁边去细细告诉她如今大军的现状,不想滇宁王嘴上斥责了两句沐元瑜为什么要到处乱跑,去过东蛮牛还要跑到暹罗来,要是他在家一定不会同意云云,过后居然精神好起来了点,不要他传话,自己说起事来。
滇宁王那么奄奄一息地躺着,沐元瑜也不跟他计较,由他训了,反正她按自己的主意把事做都做了,现在挨两句说不疼也不痒。
她也把自己的收获汇报了一下。
听说抓到了一窝余孽,连东蛮牛的王子都顺手牵羊捆了回去,滇宁王:“……”
展维栋大为惊喜:“瑜弟,你小小年纪,这么能干!”
滇宁王干咳了一声:“——去把人都叫进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沐元瑜道:“父王,你的身子能撑住吗?要么我出去见他们罢。”
“啰嗦什么,一时还死不了。”
他这么说,展维栋就只好出去了,把排得上号的将领们都叫了进来。
沐元瑜穿过驻军一路走到中军帐来,这些将领有看见她知道她赶来的,也有不知道的,进来了都忙各自见礼,表情且都明显可见地松快了不少。
大军里不缺打仗的兵将,也不缺出谋划策的谋士,但滇宁王一倒下,就缺了最重要的一个拿主意的人。
谋士七嘴八舌能出十来个主意,究竟用哪个,只有主帅才能拍板。他倒下,人心就有些惶惶,对士气也有很大影响。
别说沐元瑜能带军,她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书生,这时候出现在大军里对兵士们也会起到不小的安抚作用。
再一听说她借了土兵去抄了东蛮牛的后路,众人的精神就更抖擞了,好话不要钱般地往外丢,又说她“将才天成,奇兵神策”,又说她“虎父无犬子”,气氛一片大好。
沐元瑜谦道:“也是运气好,天佑我朝,有二殿下在府城坐镇,我才敢带兵出来,可惜仍是跑了一个首领。”
“他只剩一个光杆,还能闹出多大花样不成!”有将领粗声大笑,“我看,不定气死在哪个旯旮角儿里呢!”
余下众人纷纷附和,都不把那首领放在眼里,谈笑间把他判了十七八回死刑。
“世子折道赶来真是太好了,现在我等只要把暹罗都城里那个伪王擒获带走,这一役就得全功了——”
“对了,”有头脑冷静的忽想起一事,道,“前几日末将手下的探子来报,说东蛮牛那批贼兵不知为什么忽然撤走了,现在想来,不就是得到了世子突袭东蛮牛的消息吗?世子当机立断,撤走得快,他们白白跑腿,没堵上世子,这一走,反而大减我等这边的压力,哈哈!”
“正是!王爷,依末将的见识,乘此良机,不如发动猛攻,打入阿瑜陀耶!”
所谓阿瑜陀耶就是此时暹罗的国都。
沐元瑜皱了皱眉,她才知道东蛮牛从暹罗撤兵了,她一路都没有遭遇上,到底是所走路途不同,错过了,还是——
她心里微微一沉,旋即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东蛮牛若真去了云南,内有朱谨深,外有赶回去的刀表哥,情况并不算糟;且正因为回去的是刀表哥,刀大舅知道长子在外面跟东蛮牛遇上了,不可能坐视,再心疼也要把手里剩的兵力都投进去救儿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朱谨深有强大到胜过对她自己的信心。
她还没有见他输过。
不管到底是哪种可能,乘着东蛮牛撤兵,一鼓作气打入阿瑜陀耶都是当务之急。
滇宁王这么刻不容缓地让把将领们都叫进来,正也是这个意思。有了沐元瑜的到来,不用再顾虑万一他不治以后军心在外慌乱的问题,直可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