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琴劝道:“世子还伤着,不如歇两天再写。”
“我不累,这几天不上学,在家里干呆着也无聊。”
说是这么说,不过真动起笔来,沐元瑜还是有点头晕——她这封信不但要询问滇宁王关于刺客的事,还要用暗语将朱谨深已经知道她秘密的事写进去,以免滇宁王再跟两年前一样,直接求到皇帝面前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到时她再想法就晚了。
这当然是很耗脑力的,即便她是用自己的护卫送,也需考虑到万一信落入别人手中的可能,所以她需要极尽隐晦,并连文字都换成了百夷那边的。
这封信断断续续足写了三天才写好了。
沐元瑜找来了刀三,商量好了送信的护卫及出发的时间,以及要捎回去的一些礼物,然后,就又闲着没事干了。
用过午饭,她先在屋里来回踱步,鸣琴问她:“世子不要午歇一下?”
她摇头:“不要,晚上没事睡多了,白日不想睡。”
屋里逛不出个头绪来,过一会就无聊了,她又到外面院子去。
几圈绕下来,丫头们都看出她心神不宁了。
观棋一针见血:“世子想到十王府去?去嘛。”
沐元瑜在京的交际很窄,以她的身份,抱了一个朱谨深的大腿够醒目了,不适合再到处交游,皇帝从未对她跟朱谨深的交往表示过意见,跟她的低调应该有分不开的关系,以至于朱谨深被关了禁闭,她去看都被容忍了。
所以她假如想出府消遣,丫头们也想不到别的地方,默认她就该往十王府去。
沐元瑜有点窘:“我去了不知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处理跟朱谨深的关系,假如他还撵她,她又要怎么办。随便一想都觉得很麻烦。
但是不去,她心里鼓躁着,又定不下来。
她知道她其实想去。
就是想到朱谨深的冷脸又头皮发麻。
“随机应变就是了,世子怕什么。”观棋鼓励她,“世子以往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又没长三头六臂,我看他嘴上说得厉害,还不是先帮世子瞒着了,也就凶在面上,世子很不必怕他,想去就去。”
“——也是哈。”
人大概是真的很容易往自己愿意的方向去说服自己,叫观棋一劝,沐元瑜没费多大劲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走到前院去坐车出发了。
就是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又纠结了一下。
朱谨深是真的对她——?
她现在想起来尤觉得不敢置信。
他隐藏得太深了,此前从未对她展露过一丝端倪,她现在再怎么用力地去回想,都想不到他曾有任何疑似占她便宜的行径——她甚至在他府上住过一晚,都相安无事。
这太能忍了。
沐元瑜从不对贵族的操守有过高的期待,事实上所谓规矩,更多的是上位者制定给下位者遵守的,而手握强权或者站在高处的人,从来跳脱在规矩之外。
对比之下,朱谨深简直有点异类的意思。
当然他一直都是高傲不群的。
然后他可能喜欢她——
嘿嘿嘿。
沐元瑜捂了捂脸,感觉她又开始飘飘然了。
她哪里就有这样好嘛,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她的,给她加了几层滤镜。
“世子?到了。”
老宅距十王府不远,马车都停下了,里面还不见动静,刀三奇怪地转头扬声叫道。
“咳,哦。”
沐元瑜收拾了一下表情跟心情,若无其事地下车。
不知道这个点朱谨深下学了没,应该差不多了罢——
她正要往前方朱门的方向去,后面传来一声叫喊:“瑜弟!”
沐元瑜惊讶转头:“三堂哥?”
气喘吁吁向她跑过来的可不是沐元茂。他日常都在国子监,总是隔一段才见到,她笑着转身迎过去,“三堂哥,有什么急事,怎么追到这里来找我了?”
“瑜弟,你没事吧?!”
沐元茂冲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嘴上噼里啪啦地道:“我今天才听到信,你怎么不叫人去告诉我一声,真是的,吓死我了,什么不长眼的刺客,怎么偏偏冲你来了!”
“我没大事,”沐元瑜由他打量着,笑道,“只是脑袋撞了一下。”
“伤在头上了还不算事?你看你这几天了还没好。”沐元茂很不放心,到底伸手抱着她的脑袋又看了看——虽然隔着布条,看不出什么来。
“瑜弟,下回你可别乱跑了,再去打猎,你就跟在皇上身边,肯定最安全。”
沐元瑜笑着:“好。”
“我听说那刺客还没抓着。”沐元茂说着,又警惕地打量四周,“瑜弟,你怎么还出来呢,该在家呆着,一定要出门,护卫也该多带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