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到沐芷芳身上,她有这一对父母,相貌自然差不了,在贵女圈里都是数得着的。沐元瑜几年前见到杨晟收的某一个丫头时,还曾暗自奇怪过,因为那丫头无论气质相貌都差沐芷芳远矣,后来杨晟桃色新闻闹得多了,她方见怪不怪——男人要出轨,实在和妻子的美丑没有必然联系,只和他本人的品性有关。
所谓男人的劣根性这个事,在杨晟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他不要求比沐芷芳美,比她新鲜就行了。
正新鲜着的小寡妇施表妹听到门响,哆嗦着一抬头:“你、你们要干什么?”
丫头面无表情地踏进去:“二娘子别多虑,杨公子来了,要见你一面。”
施表妹在家中行二,她是嫁过的,但又死了丈夫大归回家了,家下人不好称呼,就含糊地叫个“二娘子”。
听说情郎来,施表妹眼中迸出光芒,一时又惊又喜:“他怎么会来?姑母准我去见他?”
跟随的两个婆子鄙夷的目光直射向她身上。
瞧这不要脸的劲儿!
怪不得能干出勾搭亲戚的事!
论理,她管杨晟还能攀声“表姐夫”呢,就这样没顾忌没廉耻地在外头睡上了,连肚子都让人揣了货回来!
丫头也没什么好脸色,居高临下地道:“二娘子想知道,还是自己出去问吧,婢子只管来传个话。”
施表妹和软地“噢”了一声,晓得自己现下不招人待见,也不多问了,听话地站起身来。
这屋里没点火盆,也没被褥,就是个空屋子,她虽穿得厚实,仍被冻得厉害,没法了只能蜷缩起来,缩了一夜,衣裳未免有些发皱,她起身后一边发抖,一边忙着整理,努力把衣裳下摆拉得平整些。
两个婆子实在看不得她这样儿,撇着嘴角互对眼色。
丫头似乎也不耐烦,走近到跟前催道:“二娘子,快着些,太太在外面等着呢——”声音忽然往下压低,飞快又含糊地说了一句,“太太很生气,你祸在眼前,好自为之。”
施表妹忙碌着的手陡然一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探究而会意地抬头望了那丫头一眼,示意自己听见了。
她最后再抚了抚鬓边,柔顺地道:“我好了,我们出去吧。”
两个婆子早已等不及了,守着她终于动身,忙忙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闹事地点,隔着一段距离,杨晟见到施表妹弱柳扶风般行来,一喜,便要迎上去:“柔柔。”
沐二夫人不客气地棒打鸳鸯,果断截住道:“好了,你见也见到了,该走了罢!”
杨晟回过神来,他说话是算话的,也就停下了脚步,向沐二夫人拱了拱手:“二伯母,得罪啦,小侄改日再上门赔礼。”
沐二夫人厌恶地扭过头去:“不必了。”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沐元瑜也松了口气,准备着要告辞跟着一道走了,不料惊变忽生,只见前方施表妹脚步蹒跚着扑过来,凄怆着喊了一声:“杨郎,救我!”
沐元瑜睁大了眼:“……”
公允地说,施表妹这一声不是作态,是发自内心的惨呼,因为她一直被关着,沐二夫人先前去见她刚问出来她有了身孕,随后没说两句就被打断,怒气冲冲地走了,施表妹并不确切知道沐二夫人打算怎么处置她,但丫头的私语给了她提示,没有她争取沐二夫人支持的余地了,不趁着杨晟上门跟他走,可能就没机会了。
这个“机会”不是指脱身的机会,沐二夫人再生气,不可能把她治死在奉国将军府里,这一点施表妹是有把握的,她所面临的最坏结果,无非是被落胎送回施家去。
施表妹不能承受这个。
当然杨晟可以再去找她,但对她来说,从奉国将军府里跟杨晟走,与从施家里走跟了杨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不能把沐二夫人拖入局中作为后盾,她拿什么去对抗沐芷芳?
这是施表妹此时要冒更加惹怒沐二夫人的风险喊出来的原因,只要杨晟是从奉国将军府里把她带走,沐二夫人就脱不了干系,至于其后的事,再慢慢想法回转就是。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婆子反应过来,忙赶上去一边一个扯住了她。
施表妹也不勉力挣扎,只是眼泪涟涟地哭求:“杨郎,你快带我走吧,姑母……我肚子里的孩子……呜,不能……”
她有意说得含糊不清,但足够杨晟脑补了,当即变了色,重新大步过去,沐元瑜再要阻拦,不妨沐二夫人把她一扯,冷道:“你小孩子家,这样事掺和什么,不怕脏了你的眼。”
她怕沐元瑜再跟杨晟动起手来,拳脚无眼,横竖场面已经烂成这样了,不如由着这对狗男女作去,不信他们真能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