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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番外(185)

这两种选择持续到最后,其实搏的就是沐元瑜是要靠皇家扶持接位,还是凭自己的能力迫滇宁王不得不传位于他。

——当然他已是朝廷敕封的世子,不过昭告过天下的太子废掉的前鉴又不是没有,何况一个世子。

从沐元瑜本人的长远利益看,他应该选第二种。如此才能维系住沐氏不可取代的超然地位。

靠上位者扶持才能得来的利益,终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朱谨深没接触过实际政务,但这种程度的心术权谋,他闲来无事看的那么多书中已足够告诉他答案,所以他淡淡反问:“对他稳不稳妥不重要,敢问皇爷的愿望,是想他留云南还是留京呢?”

当然是留京。

没有哪一位帝王喜欢治下有一片土地别人比他的掌控能力更强。

而想剥离掉沐家对云南影响力的前提是,南疆不能乱。

那么这一步就必须缓缓图之。

从下一任滇宁王留京入手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皇帝神色复杂,朱谨深这一句反问不算回答他,也等于是回答了他。

沐显道当初送子入京,所图为何,到如今皇帝也不能确定知晓,但不妨碍他在当下就准了他的奏请,因为沐显道不管有什么心思,在皇帝看来都不过小节,他是至尊,从纷芜的局势里找准他要的那一点,牵引住局势跟着他走,才是他要做的。

世情广袤,就算他手握锦衣卫,许多事情也未必当下就有答案,但决策却必须当下就做了,因为机会不等人,等你慢慢弄清楚每一个疑问再出手的时候,那一个时机不一定还在。

朱谨深问他的这一句,与他当日的所为正是如出一辙。

“朕问你,你倒把朕堵回来了。”皇帝干咳了一声,道,“行了,去罢,你还没下学吧?好好念你的书去。”

“是。”

朱谨深没有纠缠,躬身退出。

皇帝看他退出殿外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忍不住向汪怀忠道:“他这是笃定朕就会听他的了?”谁上谏言就是个两句半,劝都不都多劝一下。

汪怀忠笑道:“二殿下一向不多话,皇爷是知道的。”

汪怀忠心里,朱谨深能跑这一趟多这两句嘴都很奇怪了,再要长篇大论,恐怕得把他这个老奴才连着皇帝都吓着。

皇帝不大爽快,他倒是想多探探这个儿子的底,怎奈人家不接茬。

汪怀忠道:“皇爷,沈阁老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了,可要召他进来?”

皇帝回神点头:“叫他进来。”

沈首辅入殿后,皇帝和他就几件国事商议了一下,大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要紧的几桩都说完了,皇帝缓缓道:“沈卿,干崖宣抚使离世,二郎进言,认为当派使臣前去对刀家进行抚慰,你觉得可有必要吗?”

沈首辅愣了一下,忖度片刻后道:“臣以为可行,派个使臣不是多麻烦的事,却可向彼等夷人彰示皇上的恩典,令他们感沐皇恩,以后更加忠心为皇上效力,此举惠而不费,二殿下想得周到。”

那接下来就是商议使臣的人选了。

一般为显中原教化,这种情形都是选文臣,不过这趟的主要目的是吊唁,而京城至云南路途太过遥远,选个不善弓马的文臣慢悠悠过去,只怕刀土司的七七都快做完了。

皇帝欲从武将里选。

不过沈首辅提出了一个人选:“翰林院里有个新进的庶吉士,去年春猎上很出彩的,皇上记得吗?他又年轻,吃得住辛苦,可以派他去。”

皇帝点了头:“可。”

时间比较紧迫,沈首辅当即开始草拟抚慰刀家的文书。皇帝则派人去叫沈首辅推荐的那庶吉士过来,布置他差事。

这一通忙下来,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晚间时,皇帝方想起还有乐工那一档子事来。

他想了一会:“叫赫连英过来。”

郝连英很快应召而来。

“在南疆查前朝余孽根底的事,还是交由显道去做。”皇帝道。

沐显道再在云南如何经营,还不至于跟前朝的那点丧家之犬勾结在一起,这一点皇帝还是信得过的。

见郝连英面露失望之色,他跟着道,“你有别的差事,朝里到底是谁与那个贼子有勾连,你给朕好好地往下查清楚,务必把这个人挖出来。”

郝连英精神一振:“是!”

皇帝跟着却又给他泼了盆冷水:“你要祥查,细查,同时要暗查。朕并不想兴起太祖时那样的大狱,这也是保全你自身,你可明白了?”

锦衣卫草创自太祖,那也是锦衣卫最风光的一段时间,单是牵连万人以上的大狱就有好几起,奠定了锦衣卫可止小儿夜啼的赫赫名声。但善泳者死于溺,当时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也因犯了众怒,最终被牵连下去一并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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