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子尚和李行仪都知道,他们与郑如琢的争执若是放到了台面上,最终只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行仪想趁着事情没有问清楚之前先揍郑如琢一顿,没想到郑如琢会率先发难,连累了王子尚受伤。
李行仪与王子尚对视一眼,两人即刻达成共识——借机发难。
李行仪一回头,怒道:“你居然敢揍他!”他瞪着一双寒眸,像是沙漠里的饿狼。
在这样恐怖的目光下,郑如琢却毫不闪躲,他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冷冷地盯着李行仪,虽然鼻子上青紫了一块,却无损他清俊的面容,他此时毫不避让的姿态映入李行仪的眼里,倒是比平常那副老气沉沉的样子看着要顺眼不少。
王子尚用胳膊肘偷偷捅了李行仪一下,递给李行仪一个眼神。
一直远远站着劝架的郎君扬声道:“诸位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啊,咱们可是兄弟。”
李行仪甩了甩自己的小辫子,点头道:“好啊,咱们先礼后兵,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尚勾着李行仪的脖子,捂着胸口嬉皮笑脸道:“阿行,你不知,近来我家那老头子新得了一个爱妾,叫前娘后娘还是什么娘的,哎呀,记不得了,老头子宠的要命,不就惹了这祸事?”
李行仪挑了挑眉毛,肚子里的气也泄了一半,饶是他想找郑如琢麻烦,也不免觉得拿这件事作筏子有些小题大做。
“一个小妾?”
“你说什么后娘!”郑如琢咬牙切齿,对王子尚怒目。
王子尚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郑如琢也许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道:“不,我说的不是你阿姐。”
郑如琢脸色气得发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处。
王子尚摸了摸鼻子,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来。
李行仪见他为难,自然而然接过话头对着郑如琢道:“你阿姐嫁给了他父亲,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王子尚和郑如琢同时扭头瞪他,异口同声道:“谁跟他是一家人!”
李行仪无奈摊手,道:“好吧,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的,你阿姐是明媒正娶嫁给他父亲的,正妻和那些小妾怎么能一样,莫非这点你都不懂,也值得这样动怒?”
郑如琢怒道:“我阿姐出嫁之前是家中掌上明珠,是你父亲硬要娶的,娶了却又不知道珍惜,宠爱一个叫什么茜娘的美妾,害的我姐姐整日里以泪洗面。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吗?我姐姐虽然是续弦,对你难道不好吗?你整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李行仪看了王子尚一眼,王子尚吹着口哨撇开头,一脚踹开了碍事的石头,突然,王子尚才反应过来,大力扭过头,瞪大眼睛道:“你敢骂我!”
王子尚一身黑衣,一脸狂怒,看上去竟宛如狰狞恶鬼。
“咦?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李珪和李珉正从一座玉带桥上走下,李珪脸色不大好看,隐隐压抑着一股怒气,眼下还有青黑,想必是熬夜抄书了,同样是熬夜,落后他一步的李珉倒是神采奕奕。
郑如琢行礼,李行仪转身,王子尚撸下袖子,三人恭恭敬敬道:“见过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李珉侧头看了一眼李珪的脸色,太子李珪扬了扬下巴,明显不想理会这些人。
李珉笑呵呵上前,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大家有同窗之谊,何必如此多礼?”
他歪头看了看郑如琢青肿的鼻梁,惊呼一声,道:“郑郎这是……还不快去找郎中看看?”
郑如琢用手遮住鼻子,低声道:“是我不小心撞的,有污殿下眼了。”
李珉温声道:“无论如何总要找郎中看看……”他一转头又看到了王子尚胸前那处鞋印。
王子尚下意识地遮住,笑嘻嘻道:“哈哈,是我早上穿鞋的时候不小心扑上的。”
李珉的笑容淡了下来。
郑如琢注意到太子李珪恹恹的模样,轻声询问:“太子殿下这是……身体不适?”
李珪“呵”了一声,道:“郑郎不妨猜猜看,本宫抄了一晚上的书,早上还要被你们争执的声音吵,你说本宫的身子能好吗?”
“……是我们的不对。”三人忙向太子请罪,围拢到李珪身前关心他的身体,只剩下李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李珉低下头,狠狠地捏住了拳头。
说着说着,几人就将话头转到了王子尚父亲宠爱的小妾身上。
“好了好了,大家都沾亲带故、血脉相连的,何必闹得下不来台?不如我做和事老,这件事就算了。”李行仪一仰头,耳朵上的金耳坠乱摇,他见众人望来便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