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了,村长。”这时坐在火堆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说。
村长闻言将门打开一缝,盯着外面看。
那年轻人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溜光噌亮,被火光照得简直像一个光滑可口的新鲜鸡蛋。他打了个喷嚏,眯起眼睛看看石屋周围:“喂,不对啊,你们怎么把我之前埋下去的东西又挖出来了?”
“不是我们挖的,是小孩子……”一个中年人坐在屋角打瞌睡,闻言忙说,“就今天早上的事。他们挖出来之后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放回去,所以就等天师你回来了再……”
“我说这里怎么那么冷。”年轻人站起来,沿着墙角走了一圈,“漏气啦,挖走了三个,这个角就漏气啦。”
他指着那中年人坐着的地方说。中年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跑到了另一边。年轻人从自己挎着的背包里掏出几颗石子,掂了几下,对村长说:“我这次埋得深一些,千万别让小孩再挖出来了。我离开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出事了,来的就不是我而是……嗯哼,你们懂,就那个很凶的男的……”
村长:“就是你欠他钱不还的那个。”
年轻人轻咳两声,十分尴尬,连忙岔开话题,边说着“我再埋多几块,镇镇它”边走出门打算干活。门刚拉开,他就看到有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手里的雨伞伞骨掀折了,浑身上下都是水,十分落魄。
那人身上有他极为熟悉的缚灵师气息,光头年轻人退了一步,很吃惊地看着来人。
“这里是……是鸡脚村吗?”雨伞已经不能用了,那人干脆把雨伞收好,露出一张虽然水淋淋但相当端正秀气的脸庞。
方易没想到鸡脚村的灯光看着很近,山路却完全不通。他在大雨中几度被无法继续前行的路困住,只好悻悻转头,再次回到桥边,重新寻路走。能找到这件石屋实在费尽千辛万苦,进入屋子里的时候因为室温和体温差别有点大,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殷勤将他迎进来的光头看他在发抖,忙甩了自己外套,亲密地揽着他:“冷啊?哥哥带你去烤火。”
“白天师……”村长提醒他,“那个,你还没埋下去……”
那光头身上也都是水,看样子也是在雨里跑过来的,并没有温暖到哪儿去,冻得方易抖个不停。他尽量礼貌地表示了谢意,推开光头,自己走到火堆边坐下,默默打量这间石屋。
光头和自称村长的人走出去了。方易环视石屋,看到几个农人打扮的中年人在屋角聊天,看到方易盯着他们,也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方易确实冷得厉害,在火堆边抖了很久才慢慢恢复。男人们开始跟他闲聊,问他怎么到这里来。
“我从岑家村过来的。那边……”
话音刚落,那几个汉子手里的水烟筒都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
“岑家村?!”他们声音都变了,惊恐地看着方易,“你没死?!”
方易:“……没有。”
诡异地静了片刻,有个胆子大一点的人小心凑过来:“那边情况怎么样?”
方易多了个心眼:“你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怕岑家村。”
岑家村和鸡脚村之间的脚程大概一个多小时,村民不多,彼此间的来往很频繁,互相都非常熟悉。认真论起来,鸡脚村比岑家村大一些,富一些,岑家村的很多女人都会选择嫁到鸡脚村这边来。
但是前不久,岑家村那里的人开始不怎么到这边走动了。
“你认识岑芳春吗?”那汉子蹲在火堆边上抽烟,边抬头问方易。
方易心头一跳:这是容晖让他过来找的人。但他平静地摇摇头:“不认识。”
汉子身后的男人都笑起来:“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她。”
那汉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阿春很漂亮,水得哟,是鸡冠山几条村里出名的靓女。那,那你认识她老公强哥吗?”
生怕方易不知道,墙角的几个男人也凑近了火堆:“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强哥,据说卖□□卖了很多钱的。”
方易还是摇摇头。
男人们口中的强哥名叫莫世强,是岑芳春的丈夫。两人没有领过结婚证,但在莫世强的张罗下摆过酒,夫妻关系就算得到承认了。岑芳春半年后生下了一个孩子,莫世强出山去挣钱,期间两三年没回来过。
“上个月莫世强回来探亲,没几天阿春就不在家了,莫世强说送她到外面去享福……”
男人刚说了这句,立刻被人打断:“绝对不是享福,肯定有问题。你见过把老婆接出去享福,自己儿子留在家里的?”说这话的人获得了周围几人的赞同,纷纷点头。
方易听得隐约明白,又觉得问题很多,正要继续问的时候,肩上被重重拍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