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两只手掐自己,谁给她塞的猫毛?”方易问。
詹羽在手机那头爽朗地笑了:“行啊你!对,这是最大的疑点,但现场被破坏得很彻底,而且没有目击证人,所以现在也还不知道。警方接到报案到达现场的时候,五具尸体全都开始腐烂了,麦云凡的腐烂程度是最低的,人还很完整。有的尸体被老鼠之类咬走了手指脚趾,啧啧啧,更别说那种毒瘾一上来直接找地方打针,根本不管旁边有没有尸体的粉仔。”
临挂电话之前詹羽大吼“你到底讲不讲义气”,方易说讲讲讲,有话你快讲。“容晖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我最近怎么都没见着他?”詹羽说,“他不会觉得这地方没了虫巢就跑了吧?有的啊,我随时可以给他弄出几十个来供他吸着玩儿。”
方易:“……”
詹羽:“快告诉我他在哪儿。你信我啊,我懂得做虫巢的,今晚回去就做。几个能引出他来?”
方易挂了电话,只觉得和詹羽交流真的越来越累了。
他跟叶寒简单说了詹羽那边获得的信息。叶寒表示知道了。
“那女人同时受到麦云凡和猫灵的影响,所以才会去抓猫,但自己也长出了猫脸。”方易一边说,一边和叶寒往前走,“而且看情况,她受猫灵的影响比较多?”
“是的。她应该接触过那些猫的尸体,但麦云凡没有附在她身上,她们可能只是擦肩而过,在这里。”
叶寒示意周围。野草繁茂,与人齐高。
“而且麦云凡都抑郁得想自杀了,还附在人身上做什么?嫌自己活得还不够痛苦?”
方易理解了他的话。
“杨穆同学她妈妈走进这里的时候,正好也动了自杀的念头。她和麦云凡的灵魂会产生共鸣吗?”
“会。但是猫灵对她的影响更大,导致她的自杀念头没有以前那么强——你们俩别往前走了,前面都是人。”
石风衣和杨穆齐齐停步。两人看看前面丛生的杂草,和看不到任何人迹的周围,又齐齐转身,飞快回到两位天师身边。
听方易说了麦云凡的情况,杨穆稍稍有些愣。
“抑郁症吗?”他想了想说,“有段时间我测出自己有中度抑郁。”
方易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时候!什么问题!好了吗好了吗!”
石丰艺胳膊搭在杨穆肩上,懒洋洋地道:“啧,抑郁症和抑郁在临床心理学上,可不是一种东西啊。抑郁症是要经过临床诊断的,要系统治疗的,同学。现在逮个人就说自己抑郁症,累不累。分清楚抑郁症和抑郁症状行不行?”
杨穆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高考之前学校组织过心理疏导,我用SDS量表测的,中度。后来没事了,多跑跑步,谈谈恋爱,就好了。”
方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石丰艺在数年前跟家里出柜后,被家里的亲戚好汉们扭送去接受心理治疗。他拒绝承认自己有病,跑了出来,住在男朋友家里。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眠、焦虑、食欲不振和连最喜欢的床上运动都提不起兴致之后,他自己找了个SDS量表,测完一算,重度抑郁。
“即便是重度抑郁,也还在可以自己调节的范围内。”石丰艺说,“麦云凡这种确诊为抑郁症的就不妙了,要治疗。”
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往前去。石丰艺和杨穆看不到周围的人影,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各自自学心理学的心得,方易看着离他们有点儿距离、但又用十分迫切的眼神盯着他们的灵体,心中惴惴。
这里的灵体大部分都是自杀者,方易能听到它们在压抑浑浊的空气中不断细碎交谈的声音。它们对侵占活人的身体没什么兴趣,而且也仿佛察觉到这几个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始终不断游移,保持着安全距离。
方易觉得他们四个像走进灵体王国的马戏团成员,被围观的感觉不太舒服。
腐臭的气味隐隐约约窜入鼻子,苍蝇等飞虫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死去的动物躯体在阳光和雨水里迅速腐败,滋养出更多小型生物,飞来飞去地,一刻不停。
在这种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里,方易和叶寒同时听到了人唱歌的声音。
女人的发音模糊,听不清字句,但分辨得出韵律。她反反复复地哼着一句,单调得很诡异。
“在那边。”叶寒说。
杨穆听不到声音,但对这里比较熟悉,叶寒指示大致的方向,他便在被杂物和植物覆盖的混乱区域里带着众人寻路往前。
爬过去的时候,草丛中的人影纷纷散开闪避,只有一个直冲着方易蹦了过来。系统的提示音才响了一半,叶寒已经飞快将手插入它胸中,咔吧一声捏碎了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