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他对面前青年变成恶灵的心路历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无奈要从他口里挖信息,只好装出一副“真有趣呀”的样子洗耳恭听。容晖应该也看出他心不在焉,但很明显,容晖也不在意,反正着急的是詹羽。
詹羽决定使出个杀手锏了。
他把酒瓶在地上砸了,拿起一块玻璃片,戳戳容晖的胸:“喂,看我。”
容晖把目光从拐角处又一次将胳膊搭在方易肩膀上的叶寒那里收回来。
詹羽亮了亮手里的碎片,在容晖困惑的目光里,把碎片尖利的那一面朝自己的颈动脉刺下去。
容晖大惊,手里的瓶子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手指已经死死卡在酒瓶子碎片和詹羽的皮肤之间。
血管的搏动隔着薄薄一层皮肤传来,让他冰凉的手指也有了热度。
“你他妈疯了?!”容晖怒道,“想干什么?放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位置!”
詹羽拍拍他的手:“哎哎,放开,先放开。”
容晖不放。
“我死不了的,就出点血。”詹羽松了手,玻璃片从他手里掉下来。然而还没落到一半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捞起,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抓着,在另一侧脖子上重重一划。
容晖觉得自己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詹羽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浮现出没法隐藏的痛苦表情,口中嘶嘶吸气。他忍着疼,满是遗憾地说,糟糕,衣服弄脏了。
——这人脑袋有毛病。这是容晖此刻心里最强烈的想法。
“你看,止血了。”詹羽松了手,扭脖子给他看。脖子上一片新鲜血迹,红得刺眼,但除了颈上一条细细伤痕,竟是什么豁口子都没有。那伤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要是想多流点儿血也是可以的,我能控制它愈合的速度。这样比较方便,有时候在同事面前受了伤,总要缝几针,不然就太可疑了。”詹羽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制服,抬头看到容晖的脏外套,伸手过去擦血,“我已经让你看到我最大的秘密了,你的呢?”
容晖眼中神情复杂。
“不会疼吗?”他问,“即使不死,皮肤和肌肉受伤也是会疼的吧?要是下一次你真的死了呢?”
詹羽张了张口,可什么都没说出来。用手擦净颈上血液后,詹羽不再追问容晖,转而开了最后一瓶酒。
“你这个话跟我一个朋友说的意思很像。”詹羽说。
“哪个朋友?”容晖觉得好笑,“你也有朋友?”
“没有了。”詹羽阴沉地回答,“死了。”
容晖不明白他心情变糟糕的原因,默默坐在一边,等他喝完酒再聊。但直到喝完詹羽都没再说话。他骑了车,说了句“再见”,蹬往与派出所相反的方向。
有点遗憾。容晖刚刚差点就想跟詹羽说恶意值消失的真正原因了。他从詹羽方才剧变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愧疚和痛苦的痕迹,那一点点的情绪泄露让詹羽有了些平常的人类气息。
摸摸自己的右臂,他伸了个懒腰,跟着叶寒和方易消失的方向去了。
在自己家中接待容晖的方易很开心,但叶寒满脸不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寒一副大爷模样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搭上茶几,瞥向刚走进来的容晖。
方易把他推开:“走开走开,让容晖坐。师兄,你坐你坐,这个位置好,对腰好。你腰不疼吗?右手那么重……”
叶寒黑着脸起身让开了。容晖和方易说了几句话,提出了借废柴的想法。
话音刚落废柴就喵地一下窜上了电视,浑身皮毛都竖起来,咬牙切齿。
“很快的,就一晚上。”容晖温和地说,“帮我捣毁一个虫巢就行了。那个虫巢是制作出来对付我父母的。常婴,帮帮我好吗?”
方易:“???”
废柴在电视机上来回踱步,尾巴甩来甩去。
方易:“长什么英?”
没人给他答案。废柴犹豫了很久,从电视上跳下来,偎进方易怀里,嗷喵几声。容晖和叶寒默默看它撒娇。“它的意思是,看你答不答应。”容晖翻译了喵语。
方易:“我答应啊。”
废柴:“喵喵喵!喵喵!嗷呜喵喵喵喵!”
抗议无效,废柴最终在方易的点头中随着容晖跑了。容晖临走时跟两人交换了一个信息。
发生车祸时容晖正好隐了身形在桥上闲逛。他看到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
“撞车的瞬间,恶灵在保护副驾驶的女人。”容晖说,“它原本是和司机在争抢方向盘的,发现右边有车撞上来之后它立刻跳到女人身上抱着她。我如果没看错,在车祸发生的时候,司机和车里的其他男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