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十九那孩子,从不沾外头的吃食。”
“嗯??”长安被这个说法给说得一愣。
从不沾外边的吃食还怎么来公主府吃宴?难不成都假吃?长安觉得绿帽王这个行为虽然很安全,但也太讲究了。若非他受宠皇子的身份,绝对能被被人嫌弃死。心中诽腹,长安面上一幅惊愕的模样,听长公主继续说。
“那孩子愿意拿你一碟点心,唉……”说着长公主叹气道,“怕是认可了你。”
长安觉得有点惊悚,不是说这人眼高于顶吗?就见她一面而已就认了她,果然不论再好看的人,其实都是颜狗吧?
“本想说你与十九的亲事可以作废,如今看来,不大好办。”长公主也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感受,但总体来说十分复杂。她之前敢随意作废,是料定了十九对未婚妻人选无所谓的态度,如今见了一面,这小子反倒对长安起了心思,这可就难办了。
“今日这赏赐,怕是也有他的手笔。”长公主除了在姜怡宁的事上一叶障目,别的事儿都是拎得清清楚楚的。皇帝再看重她这个姑母,也不会这般给长安做脸。这是在给未来十九皇妃抬身份呢。
长安表情瞬间惊悚了。
“罢了,你如今才十四呢,”长公主颇有些头疼,“及笄都没有,出嫁就更不着急。”
长安吁出一口气。
其实那种一眼倾城的美男子什么的,在一旁远远看着才幸福。若真成了夫婿,其实很有心理压力的。长安虽然颜狗,但她更愿意舒坦自在。
……算了,就想长公主所说得,她如今还小呢,想那么长远做什么?谁知道几年后是个什么光景?若这绿帽王提前嗝屁了,她不还得另寻他婿?自我安慰了一会儿,长安心态稳得一批。长公主见她这般稳重,倒也坦然了。
十九那孩子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孩子,兴许过几年就开窍了,晓得疼人了。
于是摆摆手,示意长安自去吧。
长安起身给她行了个礼,转身就出了正屋。刚出了院门,就见一个婆子神情焦急地在门口打转,是翠娘。翠娘一见长安,急匆匆地就冲上前来。
“主子,公子昨夜着了凉,如今瞧这有些不大对。”
长安本就想去前院看看陆承礼,闻言立即一惊:“怎么回事儿?”
“奴婢也不知,”翠娘这些时日随公主府的嬷嬷学习礼仪,如今行礼也似模似样,“方才常松急匆匆的,奴婢也没听大明白。这般早早就来等主子了。”
长安顾不上问,牵起裙摆就随翠娘往陆承礼的院子去。
一面走,一面又拿了长公主给她的玉牌打发身边人去宫里请太医来。小丫鬟一拿到玉牌,急忙去往院外冲。
陆承礼所住的院子,名叫玉明轩。听说以前是长安父亲的院子。长公主不信睹物思人那一套,儿子走了,这院子便一直空置。如今长安带了陆承礼来,她见陆承礼傻归傻,心思却十分明澈,便做主将这个院子给了陆承礼。
长安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老远就听到陆承礼哼哼唧唧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
长安的声音一飘进来,满榻打滚的陆承礼倏地就坐起身来:“长安来了!”
小七连忙上去扶,生怕他摔倒。陆承礼却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往门外奔。长安远远看他披头散发地冲来,连忙去接。这傻子就跟翩跹的蝴蝶一般扑进了长安怀里,坐在树干上远远看着的周和以额头青筋一跳,咔嚓一声拧断了手边的树枝。
事实上,周和以最近,很有些困扰。
自从他在法华寺醒来,就渐渐觉察出不大对劲。夜里总睡得不大安稳,虽说庙里的檀香能叫人定心,但这也只是一开始。随着时间的慢慢流失,他发觉夜里沉眠的时辰越来越短。若非整宿点安神香,他一夜至少醒来四五次。
但王爷私以为,依靠安神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过度依赖安神香,就等于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叫人攻歼的弱点。除非逼不得已,他不会使用安神香。
然而这般纠结克制的结果,自然是惊梦的情况变得更严重。
和尚的经文已然解救不了他,他放弃了继续住在山上,搬回宫中。可如今下了山,他发觉夜中惊梦的征兆好污改善,甚至越发得不到控制。太医看了也无用,这是药物无法改善的一个顽疾。
周和以隐约觉得,是上辈子杀人太多所造成的孽障又回到了他身上的缘故。但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于是他如今发觉自己似乎连性子都暴戾了许多。
今日之所以会来,一方面是想看看陈二花这女人接到圣旨会不会笑裂了嘴,另一方面,也是想念在长安身边安眠到天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