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就锁定了长安。
长安顿时头皮发麻:“又是你?!”
周和以一甩广袖,袖子空中猎猎作响。
他淡淡道:“放开他。”
长安没动。
陆承礼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忽然出现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长安:“……”
“放开他。”若周和以是野兽,估计此时眼睛已经是竖瞳,真实把喜怒无常这个词表露得淋漓尽致。
抱着陆承礼的长安僵硬地站着,心理非常复杂。一方面觉得凭什么她要听他的?为什么他说放就放?那不是显得她太怂。另一方面,一想这是在古代并非现代,这般抱着陆承礼确实奇怪。
犹豫片刻,她放开了陆承礼。
陆承礼被周和以强势的气势给摄住,缩着肩膀,默默躲到了长安的身后。
两人面面相对着,四周下人们大气不敢出,气氛一时间很是紧绷。
“表兄……”
须臾,陆承礼嗫嚅地打破了沉默。
周和以特别显眼的相貌叫素来不记人的陆承礼,见过一次就牢牢记在了心中。此时看着脸色不对的王爷,他既怂又好奇。清澈如山涧泉水的眼睛,在斗鸡眼似的对视的两人之中转来转去,一把揪住了周和以的袖子:“表兄是来吃长安做的点心的?”
“嗯?”周和以一愣。
“长安做的奶糕啊!”陆承礼对周和以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盯着他的奶糕的眼神,“你不是很想吃么?一直一直地盯着看?”
“本殿下什么时候想吃了!”
“你就是想吃啊,”陆承礼说起吃的顿时就不怕了,“上次我吃的时候,你看了五,不对,十次!”他举着两只手,十分郑重地强调,“你还一直用那种眼神看我,在问我好不好吃。”
周和以:“……”
“我告诉你可好吃了!你还不高兴!”陆承礼像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瞎说,抓着长安就很严肃地点头,“长安,他还想喝我的杏仁奶茶。”
周和以:“……”
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没了。
长安看着周和以的眼神有些古怪,四周伺候的下人已经憋笑地低下头去。一阵风袭来,吹得周和以的衣衫翩跹如火。他九尺的颀长身子立在那,莫名就没了威慑力。
长安心里还记恨这厮爬她榻的事儿,撇了下嘴讥讽道,“表哥这么爱吃甜的啊?”
“本殿下不吃甜。”周和以特别想捏死陆承礼这傻子。
“怪不得上回巴巴来问我讨要,原来是这回事儿。”经过昨晚挠成一团,长安现如今在这人面前已经完全没了装模作样的兴致,本性暴露无遗,“表哥既然这么喜欢甜食,早说啊!哪日长安给承礼做的时候,也给表哥你留出一份。”
“多谢表妹,本殿下并不嗜甜。”
“不知表哥这回前来所为何事?”长安斜斜勾着嘴角,火红的衣裙跟对面周和以的红衣站在一处,仿佛一对新人。然而她自己丝毫不觉,跟只斗猫似的,整张脸上都是嚣张跋扈,“不知是否屋顶上的风光最好,表兄怎地又是从屋顶落下来?”
周和以垂眸凝视着长安,眉头蹙得紧绷:“……”
“看来我府上往后屋顶要装些倒刺,防些宵小在其次,拦住那等大半夜不睡满屋顶乱跑的野猫才是首要!”
大野猫周和以:“……”
“本殿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跟姑祖母商量野猫何时定下另一只野性难驯雄性十足的野猫之事。”王爷心头那个火气啊,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明灭的幽光。
长安被他噎得喉咙一塞,想说她才不是野猫!
但是对上周和以这幅样子,她要是敢说,估计这厮就把敢自己爬床的事捅出来。长安顿时好特么憋屈,明明半夜爬榻的人是他,凭什么他就能这么理直气壮?
理不直气也壮的王爷十分横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把抓过长安的胳膊,把人从陆承礼身前拖了过来:“本殿下不认得路,你带我过去。”
长安想说不是有下人在,可以叫婆子引路,就被周和以拽着手托着走了。
公主府的下人便这般眼睁睁看着素来冷漠的十九皇子,堂而皇之地拽着自家郡主的手臂,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长安已经被周和以给拖着走出去好远。长安有点弄不懂这个王爷,小说里不是说溧阳王这个人最冷漠?最不解风情?最不喜女色?怎么到她这儿,上手爬床要吃的,一样不落?
假的吧这个人!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景庭院,周和以才道貌岸然地放开了长安。
他理了理衣领,面上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上一刻的恼火,只是长安的错觉。他此时凝视着景庭院的牌匾,神情冷淡,又变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十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