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大舅母被推搡得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没有人上前扶她。
杨大舅母指着宁嗣慧莲骂道:“你们两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们亲舅母、抹黑你们亲表弟的名声?!你们身上流着一半杨家的血,以为这样就能置身事外?!连为舅家出头的勇气勇气都没有,你们丢尽了杨家的脸面!”
宁嗣和慧莲垂着头,暗恨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扯后腿的极品亲戚。
秦氏却挣扎的站起来,护着丈夫和小姑子,直视着杨大舅母,说道:“舅母休要信口雌黄,我丈夫和小姑都是极好的,真真丢了杨家脸面的,是您生的好儿子。”
秦氏命丫鬟取来一个账本,对宁嗣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便给四表弟遮掩了,四表弟来京至今,在外头花天酒地,手里的银子月钱不够,便打着颜府五房的名义赊账,外头上门要债,我担心相公气恼,无心功课;小姑备嫁,怕她伤心。便都拦了下来,用私房银子打发人走了。”
宁嗣和慧莲大惊,这事他们兄妹两个真的毫不知情啊!宁嗣接过账本细瞧,顿时气了个绝倒——里头八大胡同青楼楚馆、酒楼赌坊,凡是燕京不入流的地方几乎处处都有杨四郎的脚印!短短两个月,秦氏代为还的赊账足足有五百两之多!
慧莲和九老太太传看了,也是越看越惊心,九老太太冷笑一声,将账本塞给杨大舅母,讽刺道:“要是按照我们颜家的家规,此等滥堵好色之徒,早就开了祠堂从家谱除名了!”
杨大舅母对小儿子好赌好色的毛病心知肚明,但也真的不知他竟然在外头打着颜府五房的名义赊账。
五百多两银子对杨大舅母而言并不是个大数目,若提前知道,还给秦氏便是,可如今这个大把柄被秦氏捏在手里,她已经没有任何辩词了。
心一横,杨大舅母疯癫的撕扯着账本,“都是假的,四郎是我和老太太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秦氏冷冷道:“账本抄写了好几本,舅母尽管去撕。您若不怕丢脸,也可以一家一家去问,看是不是表弟赊的帐。”
杨大舅母终于山穷水尽,只得一味抵赖撒泼。
宁嗣和慧莲对舅家已经彻底寒了心,慧莲暗道:四表弟太过分了,打着五房的名义赊账,还尽是青楼赌坊这种脏地方,玷污的是我们五房的名声,我马上要出嫁,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这种事了。
宁嗣心里感激秦氏识大体,看着妻子脸上的红肿的指印,又是怜惜又是羞愧,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傍晚,宁嗣修书一封,几经修改,连夜派人日夜兼程送到济南府同知外祖父手里——这也是唯一能够管束魏大舅母的人了。
杨大人打开信件,读到杨大舅母打骂外孙媳妇秦氏,杨四郎调戏家奴、在外头嫖堵无忌时,差点没气的当场晕倒。
此生仕途在同知之位上止步不前,杨大人也心灰意冷,不指望飞黄腾达,只希望能顺当的乞骸骨退休。
致仕的人最怕人走茶凉,政敌秋后算账往死里踩。杨大人两个儿子都没出息,孙子辈更是一个都指望不上,唯有指望外孙宁嗣,还有即将嫁入魏国公府的慧莲能照看一二,这也是杨家济南这一支唯一的靠山了。
可是大儿媳妇这个又蠢又悍的愚妇正在把这座靠山挖空!
杨大人急得一夜没睡,命小儿子和小儿媳还有身边的脸的两个管事去燕京把大房一家子人全部叫回来,以后没有他的点头,谁都别想踏出济南一步。
一行人赶来燕京已经是十月初,杨大舅母听到公公的口信犹如晴天霹雳般,随即强笑道:“下月就是外甥女的好日子,何不再住上一个月?外甥女出嫁,舅家总得有人送嫁,免得有人闲话。”
杨小舅吞吞吐吐道:“父亲说,若大嫂执意不回,就命大哥休妻,大嫂永远不能进杨家门。外甥女出嫁,由我和媳妇留在亲家观礼。”
杨大舅母这才明白,她如今是两头都不受待见了。杨家大房就这么兴冲冲而来,灰溜溜的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
燕京西城,秦府。
虽说秦氏脸上的指印已经消失很久了,秦老太太还是疼惜的抚摸着孙女的脸颊,眼圈一红,叹道,“从小到大,祖母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如今嫁到婆家,却被人动手打到脸上,早知如此,就不该结这门亲事。”
秦氏拿着紫砂壶给祖母泡茶,淡淡道,“孙女大了,始终都要出嫁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嫁到别人家说不定还不如颜家呢。”
“孙女头上没有公婆,两个婶娘又是极明理的,迟早要分出府去。五房只有一个庶出的小叔,将来的妯娌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小姑子大姑子嫁的都是豪门,需要娘家依仗呢,对我这个嫂子是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