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许三爷忿忿然拂袖而去,刚刚转身,又回头嚷了一句,“你别以为陈灏那小子是个好人!英国公府亲事不成,他功甚伟!”
睡莲在原地石化,连燧发枪都忘记收起来——这转折也太快了!刚才三叔在说些什么?出征?赐婚?搅合?啊,他怎么知道魏国公府求亲的事情?英国公府那边几乎要定下的亲事突然夭折,难道是真是三叔在捣鬼?怎么里头还牵扯到陈灏……?
睡莲脑子里掀起惊天巨浪,许三爷见睡莲手里的燧发枪依旧直指自己,以为她不想嫁给自己,甚至还想一枪把自己解决掉,以绝后患,心头更是火起!
许三爷怒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打算一枪崩了我?哼,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在枪下,或者战死沙场,也要赶着快点投胎,赶在下辈子再娶你!”
睡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叔您老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现在即刻投胎,我十五及笄,您还没出生;我十六,您一岁还没断奶;您十六岁,我已经三十一了!你能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娶一个三十一的女人吗?!
拜托!您这是娶新娘还是娶老娘啊!
谁说年龄不是问题,这问题大着啦!睡莲暗自算了算自己和许三叔的年岁,足足相差十三岁,等到自己四十如虎的年岁,许三叔五十三岁。
敢问廉颇老矣,尚能那啥否呵呵,你们都懂得?
到时候,许三叔这朵老梨花,能否压住自己这支开的甚艳的海棠?
三叔啊,嫩草还是留给张溶这样的嫩牛吧,您这个老牛腆着脸啃过来怪没意思的……。
睡莲闷闷的想着,收了燧发枪,半蹲着身子插/回靴子的暗袋里,这个时代女子的裙长要过脚面,直能露出鞋尖,她又披着宽大的氅衣防风,所以小腿靴子隆起这么一块不会有人发现。
自打差点被徐汐暗算,睡莲出门都会藏点防身的武器,发髻的簪子都能当凶器用,秋冬穿羊皮小靴时,就在里头藏一把小匕首什么的,后来得了姚知芳送的燧发枪,她就将凶器从冷兵器升级到了热兵器。
谁知许三爷走了几步,又气呼呼的折返回来!
睡莲心下一惊,再拔枪已经来不及了,睡莲忙从衣袖里取了一支犀角长簪在手,三年前在扬州对付神出鬼没般的许三叔就是用的这个,簪尾锋利坚韧,一戳就是个血洞!
隔着纯白的鸟毛大氅,许三爷火眼金睛,然瞧出睡莲在里头的所为,他冷哼一声,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回来给你指路,你是想在石林里转到天黑?”
许三爷在半盏茶时间唱川剧似的变脸好几次,睡莲一时适应不过来,只得侧身让出路来,说道:“还请三叔带路。”
“谁是你三叔?以后不准这么叫我。”许三爷边走边说道:“你以后就叫我三——三郎吧。”
三郎?睡莲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咬唇忍住不去笑,怕又引起这位暴龙暴走了,心想先脱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位许三爷未免太过自信了,赐婚这种事情,他能左右的了君王的意思不成。
许三爷先是气冲冲快步走着,睡莲踩着小碎步跟上,许三爷突然脚步一滞,睡莲差点收势不住,鼻尖在离他的脊背约一拳的距离停住。
睡莲清晰的闻得许三爷嘿嘿两声轻笑,暗骂他卑鄙无耻,连这种低劣的小把戏都使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堪比骑白马的三藏法师带着三徒弟跋山涉水、翻山越岭。
许三爷展示了他更卑鄙无耻的一面,在假山石林里转了一大圈,脚步跟蜗牛似的,睡莲耐着性子和许三爷保持三步的距离,明明刚才还在前头的,一转过假山,连人影子都没了。
三叔您这是带路还是捉迷藏?!这次轮到睡莲心头火气,却在身后响起许三爷懒洋洋的声音,“喂,等以后圣上下旨赐婚,你还是死了逃婚这个念头,跟着走都能走丢了,还逃什么逃。”
睡莲权当他是在说梦话,依旧做了请的姿势,道:“请带路。”
许三爷又是轻笑了两声,这下没有再绕路,径直带着睡莲走出了迷宫般的假山石林。
石林的尽头是个担梁式垂花门,许三爷停下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你顺着左边的小径一直走,过了桥第一座院落就是二房的院子。”
“多谢三——爷。”睡莲不敢再叫三叔,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叫三郎,干脆叫三爷得了。
“我对你并无恶意。”许三爷看着睡莲的眼眸,说道:“我若真的是那不计后果的登徒子,三年前跳进池塘的就不是宁珂和徐汐,而是我和你了。”
“我许承曜不会委屈自己的妻子,让她身负屈辱和不忿嫁进来;我要我的妻子,带着无上的荣耀,堂堂正正的嫁给我,生儿育女,和我一起经受风浪,享受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