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衣想了想,回道:“奴婢小时候听父亲说,鞑靼虽然被咱们太祖爷赶出中原,光复我华夏山河,元朝覆灭,被驱逐到草原戈壁之中,但是一直贼心不死。”
“因为成吉思汗后人血液里都是掠夺成性的,他们的铁蹄曾经踏平过我们的土地,他们在燕京建立过都城,享受过这里的富饶,如此一来,他们怎么能忍受在草原戈壁里搭着帐篷,重新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呢?所以说到底,和平总是暂时的,我们和鞑靼人的根本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总有一天,会决战到底。”
“可是奴婢的父亲——。”添衣眼睛通红,哽咽道:“奴婢的父亲到底是没能等到决战之时,死在了鞑靼贼人的箭矢之下。”
说道最后,添衣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睡莲对着添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安慰添衣。
添炭递过帕子,纳纳的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添饭添菜两姐妹在一旁劝解。
睡莲本想也去安慰几句,可是碍于身份,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回到书房里,无心练字做画,睡莲翻出知芳赠送的两支燧发枪,仔细用软布擦拭上油,暗想不知道这种枪械是否已经用于军队,如果真的大量使用,说不定能在这次战争中大派用场。
可是一旦被使用,燧发枪这种火器的工艺就不能垄断太久,被别国人学了去,又是一场场没完没了的战争,而且战争会无疑越来越残酷,从冷兵器到热武器过渡的时期,战争的胜负就更加难以预测……。
睡莲一边擦着燧发枪,一边想这些有的没的,直到午饭时松鹤堂那边人来请,睡莲才如梦方醒:唉,自己一个书香闺秀,操这些闲心干吗?根本无法影响这个时代的脉络,若被人知晓她想的这些,指不定就被指为妖孽了。
不该自己知道的,就不能知道,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午宴分男女席,菜肴很是丰盛,颜老太太为弥补外孙女不能从颜府出嫁的遗憾,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男宾席中,许二爷和同为行伍的颜九爷言谈甚欢。令柳氏欣慰的是,宁佑在酒席上表现大方得体,拿捏好了关心表妹的尺度,没有失态。
而女宾席上,八少奶奶宋氏热情的招呼素儿,嘘寒问暖,亲热的紧。
睡莲瞧见了,暗道八嫂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八月的正午还是有些热,王素儿和许二爷待到午后才回永定侯府,临行前,王素儿看着站在内仪门送别自己的姐妹众人,诚心邀请道:“诸位姐妹若得了空,去侯府走动走动。”
睡莲等人连忙应下,尤其是慧莲笑道:“听说紫丹快要生产了,她以前曾经说,等她孩子满了月,还要认我做干妈呢。”
杨氏白了一眼,“胡说八道,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么能得了干妈。”
杨紫丹是永定侯夫人娘家襄阳侯府的嫡长女,前年嫁给了永定侯的嫡长子,和慧莲是很铁的手帕交。
说起来,杨氏娘家也是襄阳侯府的旁支,和如今的襄阳侯是出了五服的亲戚。
夜间,颜五爷喜不可支的去松鹤堂,说睡莲是个有后福的,英国公府那桩亲事虽然不了了之,但是南京魏国公府那边派了人来试探,说魏国公世子有意将他的嫡次子与睡莲结为夫妻。
“果真?!”颜老太太眼睛一亮,因为这位嫡子虽然排行老二,但是他却是板上钉钉未来世子!
须知魏国公世子的嫡长子从胎里带来的毛病——两条腿不一样长短,有些微跛,虽然穿上特制的鞋子和常人无异,但是按照大燕国律法,勋贵世家身有残疾不能继承爵位——简单的说,你可以像林妹妹那样一年到头泡在药罐子里头,但是就不能有残疾。
所以一旦魏国公世子承袭了爵位,那么这位嫡次子就是世子爷了,睡莲嫁过去,就是将来的魏国公夫人啊!
颜渣爹说道:“虽然魏国公远离京城,世代镇守南京,但是国公府有着百年根基,深得皇上信任,而且正因为远离燕京,将来才能保证咱们颜家长长久久的——。”
颜渣爹压低了声音,“等皇上御驾亲征回来,肯定要立储君,无论是个那个皇子坐在储位,都是需要拉拢魏国公府的……。”
颜老太太听了,频频点头,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睡莲年底就要及笄,这次若是我们两家都相看妥当了,就赶紧定下来,没得像上次英国公那门亲事似的,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那是自然。”颜渣爹得意道:“魏国公世子信中说,这个嫡次子这次会随圣驾出征,有国公府家将做助力,这位嫡次子肯定会累积不少战功,准备将来立世子。若他得了圣眷,魏国公会请求圣上给嫡孙和咱们睡莲赐婚,那么这个嫡次子能确保世子之位,咱们睡莲嫁过去更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