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正是自知这一点,而且无法挽回,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演戏去做什么贤妻良母,装疯卖傻拿戒尺打我们,横竖马上就是老太太六十大寿,凡事都缺不了她这个当家主母,老太太能把她怎么样?”
青莲听得小脸煞白,喃喃道:“她若打坏我的脸,老太太和父亲真的不会为我出头吗?”
“傻丫头,你以为五夫人拿戒尺打你的脸是一时兴起吗?她为什么不打你的手,拿针扎你?”颜姨娘目光满是愤恨,说:“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打坏你的脸!毁了你的容貌啊!”
“你毁了容,将来不是嫁个小户人家,或者是送到庙里修行,那里用得了那么多嫁妆!”颜姨娘伺候了杨氏八年了,深知其险恶禀性,说道:
“对于五夫人来说,除掉一个庶女,就少了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的嫁妆啊!”
“你不能嫁入张府做大少奶奶,这个婚约照样能继续——七小姐怡莲只比你小一岁!到时候她替你嫁过去,你父亲也不算毁了婚约。他为了体面,也不能追究五夫人什么的。”
青莲大惊,差点自己就撞上门给人打了。秋高气爽的天气,居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五夫人敢如此大闹,她是有恃无恐啊。”颜姨娘无可奈何说道:“这次老太太和你父亲顶多是小惩,五夫人当家主母的位置不会动摇半分。”
“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她老人家不可能重新出山去当家;莫氏已经成了别房的媳妇,当家名不正言不顺;长房大夫人给老太太过完寿辰就要回扬州忙着你大姐姐的婚事了,不能管府里的事——再说,老太太和大夫人很是不和。”
“七房七夫人是嫡子媳妇,也很有本事,但偏偏是个寡妇,很多事情不方便做,而且老太太为了避嫌,也不会让七夫人做当家主母的;最后是九房,九夫人是庶子媳妇,还是最小的,跟着理家勉强可以,但若她做了当家主母,颜府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难道——难道就只能这样忍气吞声,看着五夫人继续作恶吗?”青莲心下害怕,离婚期至少还有两年,两年内都要和这条毒蛇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想想都怕。
“你莫要慌。”颜姨娘拍了拍青莲的汗湿的手背,“既然老太太发了话要我从此在东院吃斋念佛,就是在给你体面,不容五夫人做出妹妹顶替姐姐出嫁的事来。”
“这人在世上,谁活的容易?你不要慌,也不要急,慢慢来,你年纪还小,看谁能熬得过谁。”颜姨娘劝慰青莲,说道:“颜府的几个小姐,过的最艰难的,还数你九妹妹睡莲,她都不惧不怕,你怕什么?”
“都说张府家世复杂,可那个官宦人家是简单的?不过是将脏的臭的捂得严实罢了。再说你那未来公公还是你祖父的学生,将来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那个继母婆婆为难与你。”
“你安安心心的绣你的嫁衣,嫁妆自有老太太和你父亲敦促着办,你就瞧着吧,五夫人再不愿意,她也要给你置办一份不薄的嫁妆——老太太和你父亲都是要脸面的人。谁叫她是你的嫡母、又是当家主母呢,她不办谁办?”
“这女人啊,不论怎么闹腾,最后还是逃不过夫为妻纲这句话,她若真的反了天去,颜家就有足够的理由休妻,她若被休,慧莲和嗣哥儿怎么办?她可以不疼自己,以所有人为敌,却不能不顾及自己子女。”颜姨娘冷笑道:“由得她闹去,其实她心里,比你姨娘我憋屈多了。”
青莲听了这些,心下稍安,又开始打起了手里的羽毛扇。
颜姨娘看见青莲脖子上的红痕,便知就是挂着那块定亲的玉佩了,目光一暖,说道:“给姨娘瞧瞧玉佩。”
青莲小脸一红,取下贴身佩戴的玉佩递给颜姨娘。
这是一块翠镂雕莲花的玉坠,白色的那一部分雕的是白莲花,中间翠色的部分雕琢的是荷叶,巧夺天工。
颜姨娘仔细瞧了,又抚摸着玉佩的大红色同心结,慎重还给青莲嘱咐她好好收着,笑道:“张家有心了,知道五房的小姐都以莲为名,就提前准备了翠镂雕莲花玉佩。”
又指着中间碧色荷叶道:“这就是缘分,恰好你的名字叫做青莲,可不就配上了?”
“姨娘——。”青莲满是小女儿态的别过身去。
颜姨娘看着女儿娇羞之态,心下叹息:其实她只是安慰女儿而已,这门亲事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品莲挑剩下不要的给青莲。可她一个从来就没有宠爱的老姨娘能做什么呢?只能认命,尽全力想办法让女儿开开心心的嫁到张家。
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