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爱?”苏十一凑到楚弈微微蠕动的唇边,听了半晌什么都没听到,纳闷地戳了戳他的脸。
现在深更半夜的,带着楚弈过河去找大夫显然不可能,可是楚弈现在冷得瑟瑟发抖,褪下平日里的平静从容,烧得神志不清,都开始说胡话了。
万一烧坏脑子怎么办?摄政王的脑子是不能随便烧的……
垂眸看着楚弈无意识地发抖,良久,苏十一叹了口气。
“就当我欠你的……”
嘟囔着,苏十一抬起他的半边身子,从背后抱紧了他。
扑鼻而来的,除了这个青年身上的淡淡清香,还有一股隐约的血腥气。苏十一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隔着一层衣服,摸到了一层带子。
“果然……我比你蠢。”
心里蓦地有些难受,苏十一将头埋在他的背上,声音有些哽咽。
果然……不是什么年久失修的渔船沉了,他只是遇到了敌人,受伤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难受了会儿,苏十一突然想起,好像之前,她还踹了楚弈的胸口一脚来着……
难怪他立刻就一副心脏病复发的模样,之后又引她胡乱猜测,顺水推舟地将她支开……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苏十一叹了口气。
*
清晨,霜河上的雾气还未散尽,冷风习习。往常早早而来、一碰见就会高谈阔论的霜临村村民今日却姗姗来迟,亥时了才有两人从远处走来。
两个村民走到岸旁,盯着平缓的流水,默然不语。
昨天那个毫不迟疑跳下急流的纤细身形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们甚至将铁柱短暂地忘记了。
良久,其中的中年人走到自己的船边,摇着头叹息起来:“多好的一对小夫妻……可惜了,可惜了。”
“是啊,水流太急,依昨天的情形……要不,我们去下游找找?”旁边的年轻人挠挠头,犹豫地提议。
阿牛瞪眼,正要骂过去,脑袋上突然一疼,像是被什么砸到了。
“兔崽子!谁拿石头扔我!”
阿牛嘶嘶抽着凉气,怒骂着转过头,雾气被风吹散,对面小洲上的情形一清二楚,他定睛一看,顿时愣住,嘴大大地张起来。
“弈……弈……”
“咦什么咦?”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也回身看去,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大。
对面的河心小洲岸上,一男一女正在朝他们挥手,青年淡漠稳重,少女笑容飞扬。
“弈公子和弈夫人?”年轻人目瞪口呆。
怎么……是看到鬼了?昨天那么大的雨,那么急的水,他们、他们……
“还活着,竟然还活着!”阿牛激动不已,正要立刻划船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
“不行,小武,别过去!”
小武闻言愣了愣,原本兴奋起来的脸色又黯淡下去,抬眸看了看对岸,挣扎不决。
这个距离……游过来也可以吧。
河心小洲上,苏十一瞅了瞅对岸那两个面面相觑的渔民,侧头看楚弈:“他们怎么了?怎么不过来?”
“我怎么知道。”恢复过来的楚弈神志清明,脸色平淡,望着苏十一的目光亦是淡淡。
苏十一暗自咬牙,她熬了一夜给楚弈擦汗、接受他的呓语喋喋、抱了他一晚上,早上醒来,他就恢复了这样面无表情的状态。
卧了个槽,白眼狼!
苏十一郁郁,抬眸又看了看对岸,那个年轻人和阿牛似乎争执起来了,离得远,苏十一听不见他们在争执什么,年轻人的脸色极为激动,似乎在大喊着什么。
心中更郁闷,苏十一蹲到地上,无聊地画圈圈。
左一个……右一个……上一个……下一个……眼睛鼻子和耳朵……还差什么呢?
苏十一的手指点地,犹豫不决。
楚弈低头看了看她画的三个人头,突然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笑起来:“左边是楚弈,右边是苏十一,中间是……”
他还在斟酌怎么婉约地表达出意思,苏十一仰起脸看着他,面色严肃:“中间是苏拾!”
楚弈额上青筋突突地跳:“……”
这是……传说中中间插一脚的人物么。
看来最大的敌人是苏拾。
苏十一没在意楚弈的脸色,低下头扒拉起“苏拾”,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画出苏拾的五官轮空,又抬头扯了扯楚弈的衣角,指着地上的画:“我大哥,像不像?俊不俊?”
目光落到地上那幅乱七八糟五官扭曲的“苏拾”,楚弈微微一笑,诚恳由衷道:“很像,很俊,总是天下第一画师,也画不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像。”
苏十一飘飘然,先前的不爽也立刻飞走……
“弈公子,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