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向隅(64)
大半夜去演武场上练了许久,木通委屈,陪了大半宿也不见人停下,好容易被人唤醒,跟了上去,就见他家主子打手把睡着的团子一把捞了起来。
“你跟你娘亲快要团聚了,你开不开心!”
开心个麻花哦?团子多日没亮的小利爪都打肉垫里伸出来了,少爷怕不是瞧不见?
蒋岑自然是瞧不见,折腾完团子就脱了外衫进屋,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又绕回案上练起字来。
早间木通抱着门柱子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家主子只着了件单衣伏在一团纸里睡得正香。
不想外头响起黛青嬷嬷的声音,竟是老夫人亲自过来了。
蒋齐氏的杖子一跺,可算是惊醒了案上人,前者瞧他那惺忪样子,没好气道:“荒废!你是习武之人,这都是何时候了?”
木通赶紧替他跪了:“老夫人不知,昨夜少爷去习武场,丑时方归。后来少爷还练了字,这才未及晨课。”
“祖母。”蒋岑一开口,竟是沙哑,“祖母我是不是病了?我怎么觉得我喉咙疼?”
“你自然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蒋齐氏哼了一声,“你当你会点功夫就是铁打的身子,这般天气,带着汗不穿衣服就睡了?这门还开着,不病你病谁!”
如此,蒋岑到底是被按在了床上,灌了好一通药。
“完了,我今日要去谈租铺子的事情!”
蒋齐氏抖了地契和赁铺契约与他:“你要的东西,租金给你写好了。”怪道说好的早间来取不见人,还叫她亲自送来,原是晚上发了疯。
蒋岑心叹,忙对木通道:“你去寻个借口,便就说是临时病了,改到中午!”
“临时病了?那怎么个病法?”
“不成!”若是被她知晓岂不是会担心?蒋岑想了半刻,面色微苦,“要不——你就说是腹泻吧!”
“是!”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来的人竟然是她。蒋岑张了张嘴,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秦青皱眉:“公子病了?”
蒋岑揉了揉鼻子:“就——大概是吹了风。”
秦恪笑起来:“哎呀原来是蒋公子!蒋公子身子可还好?”
“还好还好。”蒋岑尴尬,又瞧见他身后人,手里的赁铺契约突然就递不出去了。
“我家小姐替老爷来再瞧瞧铺子,那公子您看这长租的事情……”
“租!”
秦恪哦了一声:“公子爽快!那这租金的事……”
“自然是好说的!”蒋岑将那契约拍下,“这样,你们开个价吧,爷看看合不合适!”
待秦恪领了人去核对地契,蒋岑才复揉了鼻尖:“那个,那契约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本来写的租金多少。”
秦青点点头:“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有人说,就是收租子也能带我吃香喝辣。莫不是那租子钱,是我爹出的吧?”
蒋岑立时就否了:“胡说!那租金我替你爹存着,留给你做嫁妆!”
第三十二章 光彩
秦青刚要再开口, 秦恪却是回来了,乐呵呵执了地契:“哎呀,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蒋公子的铺子。说起来我家老爷对公子赞许有加, 今次实在是缘分。”
一席话说得在场人等皆是震惊望了过去, 秦恪笑容滞了滞,颇有些格格不入,终于从拢着的袖中伸了手出来摸摸脸:“怎……怎么了?”
秦青转身向他:“秦管家近来许是操劳, 这幻听的情况,不知持续多久了?抬手过来,我替你瞧瞧。”
“小姐这就是取笑老奴, 老奴虽是秦府老人吧, 可也算不得年纪那般大,哎呀, 过分了。”
可不是过分了么, 蒋岑都觉得这场面话说得, 跟骂人似的。
这就好比是猫突然夸老鼠跑得真快, 这搁谁能受得了?想着蒋岑不觉就抖了抖, 又打了个喷嚏。
秦青正在契约上落了自己的手印, 打耳听了,瞧了他一眼, 蒋岑默了声上前来, 掏了那日蒋贺送自己的新章盖上,覆指过去也按了印,司户所的人仔细核实了一遍, 又吹了吹,这才将两份契约分递过来。
“那两家此番就算是租下了,我这里登记好了。”
“大人辛苦!我送送大人!”秦恪说着便就领了人出去。
蒋岑捧着自己的那一份租赁契约, 仔细瞧了瞧,也不知道想什么,片刻才收进怀里去。
秦青仍是立在那里,原本要问的话倒是压了压,只于他身后瞧了一眼:“木通呢?”
“外头呢,没叫他进来,怎么?”蒋岑狐疑,转念一想又没了正经,“你要与我说悄悄话可是?你放心,这里就我俩在,你说!”
“……”秦青只作耳旁风过了,直接问道,“那十五年,你在哪里?”
蒋岑本就奇怪她今日为何会来,还当是她跟着过来压价的,不想在这里等着呢,可她问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