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三千里(355)
“湛儿安排了人接我们,不会有人发现。”刘同新遥望这帝京城,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大势所趋。
“如此便好。”赵吉章感慨,他虽然也意动,但是家中更希望留在帝京。
赵氏在大梁也有爵位,乃世袭三代的明圣公,去了北疆也是公爵,并无不同。
两相权衡,赵吉章还是决定留下。
却在这时,一队禁卫追了上来。
“刘尚书请留步,陛下有请!”
刘同新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心腹近臣,梁天子从来不在私下传唤。
此时御书房里气氛诡异。
“齐云将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整个北疆都传遍了,今年定会自封为王。”沛公离面色阴阴。
“刘尚书,齐云将军正是当年你们刘氏流放到北疆的子嗣,是也不是?”沛公离问。
御案之后,梁天子阴鸷的盯着刘同新。
“陛下,没有的事!”刘同新慌忙跪下,实则已经汗流浃背。
“当年兄长那一支儿孙流放到北疆,路上孩子就死了一半,侥幸活下来的年纪也对不上,因此,绝无可能。”
此事刘同新只能一口咬定孩子年岁对不上。
“沛司农,你怎么看?”梁天子看向沛公离。
沛公离似笑非笑的俯视。“此话可是你侄子刘学礼亲口所言,昨晚宴席上还有旁的世家子,如今帝京城都传遍了。”
刘同新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刘学礼亲口所言,刘湛如何一步步位极人臣,开办书院,下山劫粮,一桩一件事无巨细。”沛公离拍了拍手。“带上来。”
一身酒气的刘学礼被押着上来。
刘同新双手气得发抖,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
“把你昨夜说的话,复述一遍。”沛公离低头。
此时刘学礼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整个人抖如筛糠。
“那个……那个……”他呐呐不敢言。
“陛下!”刘同新匍匐在地。“流放的犯人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他们拿什么办学堂拿什么招兵买马!实乃无稽之谈!”
“你可以帮他们啊。”梁天子狞笑。
刘同新心中大震!
“陛下!当年一路押送到北疆的路上,两个年岁大的孩子死在了路上,那齐云将军的岁数也对不上啊!”
梁天子阴恻恻的眼里有了一些迟疑,当年刘氏判了流放,里面有他堂妹,这事还曾求到方寿亭那。
“北疆谁人不知云中书院院长刘学渊乃齐云将军生父,此事本官已经查证无误。”沛公离却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刘同新只觉得浑身发寒。
这时刘学礼抖抖索索的开口。“没有这回事……陛下!小民昨夜醉了,信口说的胡话,只是为了托大罢了。”
幸亏他还没傻透。
刘同新立即接上话。“陛下!臣当年找到押送的役头,让他带路去给孩子们收骨,尸骨捡回来葬在祖坟,都是有据可查!”
当年刘同新确实是知道涛儿夭折在路上便命人去收骨,但仅有涛儿一具尸骨。
刘学礼的酒意也完全醒了,昨夜他为了震慑那些取笑他的人,当时他只想逞强并未考虑别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说了。
“陛下,小民是宗室外婿,沛司农怎能因为一句酒后乱言就要治宗亲的罪!小民,小民只是胡说的!”此时此刻刘学礼又惊又怕,浑身抖得止不住。
他在北疆浑惯了,酒后说胡话那是常有的事,反正在北疆谁都要让他三分忌惮他三分。
所谓恶习难改,他一喝醉便又胡言乱语,可帝京不是北疆,谁还会让他?
酒醒之后刘学礼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幸亏他还没傻透,知道以宗亲外婿身份开脱。
自称帝之后梁天子越发的多疑猜忌。
大梁全盘接了大楚,大梁朝堂与当年大楚朝堂并无不同。
世家大臣勾心斗角阳奉阴违,国库空虚户部年年亏空,这一切都把那个意气风发的方玉良逼成一个连他自己也快不认识的人。
刘同新也趁机道:“陛下!我刘氏冤枉!那齐云将军出身小族寒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行了!”梁天子只觉得吵得头昏脑涨。
他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当年徐牧远也曾说过刘湛出身寒门。
“谅你是宗亲外婿,今日便不打入大牢,待沛司农查明之后再定罪吧。”梁天子站起来,他不愿意在这多待。
平日里梁天子便极偏袒方氏皇亲,一扯上皇亲他就不愿意逼迫。
沛公离暗恨可惜也无可奈何。
踏出皇宫,刘同新脚都在发软。
“大人!”管家赶忙扶住他。
“叔父……”刘学礼想告罪,刘同新冷哼一声拂袖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