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转身，带着喜悦之色的顾从杨方才开口便再次愣住，因为那里同样没有任何一个人。

抹了一把不受控制一般在眼眶中集聚的泪水，肩膀耷拉的顾从杨颤抖着嘴唇，发出了祈求：“哥哥别玩了，好不好？”出来，好不好？

可惜的是，这样的哀求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顾从杨露出伤心神色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她的肩头，蓦地身子一僵。

“杨杨……”下一秒，熟悉的嗓音便让她心里一松，眼眸通红。

颤抖又缓慢地将手拿起，头也不敢回的顾从杨让手慢慢朝自己的肩头挨近，随后覆盖在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上。

在握到那只手后，眼眸顿时有些发酸的顾从杨咬着牙关将心头的酸涩压下，强行拉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弧，故作高兴地转身：“哥哥……”

只是万万没想到是，当顾从杨转身之际，手心接触到的另一只手瞬间不见，而她的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方才的触感就像一场幻觉，满目白色好似嘲讽的飞鸟，怔愣的顾从杨直勾勾看了一分钟，波光潋滟的眸子蓄满盈盈泪水，而后双腿蓦地一软，跌坐在地。随着跌坐，泪水从捂住的指缝中不断溜出，落在衣服上透明了一小片。

抽泣声在白色的云朵间回荡，一刻过后，落泪的顾从杨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但这一次，她不想抬头，因为害怕失望。然而，这一次的声音比上几次还要温柔，甚至带着轻微的触感：“杨杨别哭，哥哥在呢。”

这般温柔的话语让顾从杨的眼泪落得更加凶猛，明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明明哥哥已经不在很久很久了。但，就算对方早已不在人世，可她的思念从未停止，在这一刻汹涌的好似可以翻江倒海的龙卷风。

“哥哥……求你了，求你了……”不断呢喃的顾从杨跪坐在地上，捂着脸祈求道：“就一次，就让我再见你一次，求你了，求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就像哥哥真的在拥抱她一样，顾从杨在被抱住的一瞬间怔忪得连眼泪都不由停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

在顾从杨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之际，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杨杨？”——那是她的小措哥哥！

没想到这次会有两个人，错愕的顾从杨低头死死看向某处，不敢回头，生怕会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景象。可她又忍不住，还是张嘴试探了一句：“哥哥？”

“嗯，”在回应了一声后，那人提出了一个问题：“杨杨为什么不回头？”

抽噎着的顾从杨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断断续续地回答：“我，我怕……”怕一切都是假的，怕再一次失望。

此时，身后的人非常温柔，他笑着问道：“怕什么？”

“我怕……我怕哥哥会消失。”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顾从杨不禁用胳膊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努力压平颤抖的声线。

“不会哦。”

那声音是那么温柔又肯定，但已经经历过无数失望的顾从杨不敢轻易相信：“真的？”

“真的。”说话之人保证道。

过了几秒，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的顾从杨呜咽着问道：“要是骗人怎么办？”

轻笑了一声，那人方才回答：“哥哥从不骗人。”

“骗人。”听到这样的话，再度红了眼眶的顾从杨倒吸着捂住嘴唇，她想：明明保证过会永远陪着她，可最后他却失约了。

身后之人可能知道顾从杨在想什么，他沉默几秒，这才再度开口：“这次不会了。”

“真的？”带着九千九百个不相信的顾从杨任由眼中的泪水不断落下，呜咽道。

拥抱的力度收紧了一些，那人用对天发誓的语气给了回应：“真的。”

缓慢深吸了好几口，顾从杨方才缓缓转身，然后，在她透过眼泪看向身后时，那里仍旧空无一人。本就握着的手握得更加紧，眼眸通红似血的她过了许久才咬牙吐出了一句：“骗子……”哥哥是大骗子，大骗子！

伴着这话一落，整个白云横绕的空间顿时震颤了一下，如同坍塌的俄罗斯方块，碎成一大片一大片往下砸。在注意到其中一块宛若巨石一般的碎片要落到她身上时，跪坐在地的顾从杨一动不动，直接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结束。

……

第10章 再见（1）

如同灌了铅一般的酸沉感在不久后侵袭全身，逐渐从飘乎乎的晕眩感扯回现实的顾从杨在神智恢复的那一刻，心里无比难过——因为身体的不适感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因为还活着就必须要面对这个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的现实。

又一次被救回来了，顾从杨难过地想，可她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对她来说毫无留念的世界，因为只要多看一秒，都会让她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