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和师父在一起了(60)
故意的。
宁绥的手指扯了扯自己的提线。
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了他的心思,但很早开始周鹤就在故意惹他。
点鱼是、河灯是、就连茶叶也是……
宁绥突然又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他此时此刻有种周鹤只是想要拿他寻开心的错觉。
宁绥正冷酷的给自己泼冷水让自己清醒点别中了周鹤的美男计,却不想周鹤忽地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宁绥一顿,浑身瞬间僵硬,就感觉到周鹤温热的指腹点着他的脸颊往上提了提,牵动了他的嘴角。
周鹤笑眯眯的:“笑一下嘛,别老板着脸,出去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师父,而不是我是你师父。”
宁绥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把抓住了周鹤的手腕。
他细长白皙而又消瘦的手微微用力,骨节和青筋便全部冒了出来。
宁绥将周鹤的手拿开,随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只是在衣袍拢上来的那一刻,宁绥借着遮掩到底还是没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他的左手没有提线缠着,所以他不用担心会弄伤周鹤,也正是因此,所有的温度没有一丝保留的全部传递给了他。
周鹤被他强行拿开了手,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的更加灿烂,他一边给宁绥看画背后写着的东西,一边说:“不过不笑也好。”
小朋友这样冷冷酷酷的,也只有他敢接近。
宁绥没多想他话里的深意,只垂眸看着上头写的一行诗——“原是一朝春风入梦,拂袖掩面轻拭晨露”。
同那小姑娘背的一模一样。
也坐实了宁绥的猜测。
杨平安五人许是在某次外出游玩时无意间认识了这位名叫罗扬的书生。
先前他猜六人关系并不怎么好,但现在瞧着这幅画,想必关系是极好的。
虽说他并不能明白一个一心想考取状元、加官进爵的书生怎么会和这些纨绔走到一起。
“你再瞧瞧这个。”
周鹤抽出一封信递给他:“罗扬写给杨平安的。”
宁绥用左手接过,单手打开来看了——
【你若真想学,便要从基础的三百千开始学起。莫要浮躁,也莫要觉着自己不行,还未尝试怎能放弃?我等你有朝一日同我一道在官场相见。至于你说的那事……京中的确有此风气,但你母亲视你为珍宝,日后万不要再同我提起。
只是愿来生你我有一人为女子……我也就只能在这儿直白的写写了,真希望有朝一日寄给你的信不再是那般规矩死板,也不用藏着我的心思。
平安,我们都是一样的。】
宁绥皱了下眉。
周鹤漫不经心道:“杨平安喜欢罗扬。”
这不为世俗所容的情就这样被周鹤随意的剖了出来。
宁绥沉默着看着宣纸上清隽的字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鹤瞧着宁绥没有半点变化的侧脸,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就晓得他是在意的。
京中虽有男风,但那是玩乐和逗趣,哪有人真真正正的愿意娶男子为妻?
宁靖继位后,的确改了很多陈旧的规矩,可不代表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就能被剔除。
真要选,宁靖怕是都无法接受宁绥喜欢他这件事。
周鹤不在意。
但他在意宁绥所在意的。
宁绥看着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但其实他打小就用世俗和规矩将自己束缚的死死的。
宛若被提线重重包围困死的蝴蝶,连扇动翅膀都是妄想。
所以周鹤并不急。
他愿意慢慢的、花费精力与时间去一点点引导宁绥,将宁绥从一个又一个的死结中带出来。
宁绥还想回京城陪伴他父皇走完剩下的光阴,他便陪着。
宁绥要想继位做皇帝,他就同他一起待在皇宫。
周鹤可以陪他做任何事,一直陪伴到他自己愿意去接受、愿意去戳破他们之间这层已经十分透明的薄膜。
他们有的是时间。
左右他已经将自己的命分给他了。
他死了,宁绥还能活下去。
宁绥死了,他便会同宁绥一起消失。
周鹤将所有的纸张和信封全部收好放在一旁:“走吧。”
他站起身来朝宁绥伸手,宁绥看了眼,没有握住他的手,只是自己撑着门槛站了起来:“他呢?”
纵使猜到了宁绥会问,周鹤还是不免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他对他家宁宁生命中会出现另一个人感到十分的不满和厌恶。
即便他知晓宁绥对他是仇恨,他还是会不爽。
这点情绪发酵到周鹤后悔放了邬篦离开,他就该直接将邬篦摁死在邬篦的阵法里,然后等待着宁绥醒来,他让宁绥去看,指着邬篦说他死了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念叨他记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