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样的,这两人却又是褚厉的生父以及同胞兄长,他不想问,也是不想再次让褚厉想起过去的痛苦,尤其是瞧见褚厉像是因为他的清醒并未有任何异样,他以为……过往的那一切随着他的醒来已经成为过去。
可谢明泽显然想的太过天真,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没结束。
如今被锁的殿门只是一个引线,无论他怎么逃避,当年的事他还是要知晓,这是两人之间的结,他想知道,也想知道过去这一年,他过得如何,他想解开他的心结。
史荣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可等发现皇后并没开玩笑后,迟疑一番,最后还是缓缓开了口,这些都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虽说这一年没人敢提及,可若是娘娘想知道,早晚也是会知晓的。与其让旁人开口,他这个身为被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大太监还是能从对皇上更为有利的一年开口。
外人能知晓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事,以及皇上残暴与冷漠,那些老臣死谏皇上当真让他们死了。
……
褚厉终于踏进养心殿时发现今日的大殿与往日不同,等绕过回廊瞧见不远处的厉二十等人时一愣。
厉二十等人发现褚厉立刻单膝跪地:“皇上!娘娘他……”
褚厉站在那里没动,面上瞧不出情绪,可若是离得近却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得紧紧的,略微带着颤抖,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害怕。他是算着谢明泽醒来的时辰回来的,原本以为按照往常谢明泽的习惯还要多睡一会儿,他原本是提前一段时辰回来的,可谁知……谢明泽竟是提前这么多醒来的。
褚厉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像是被抽干,他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朝前走。他并看跪在那里的厉二十等人,一步步走到殿门前,史荣等人也跪在那里一直没吭声,尤其是史荣,想到他之前隔着殿门对娘娘说的那一番话,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心里隐隐带着不安。
褚厉打开那把锁就花了一段时间,等终于推开殿门时,大殿内漆黑一片,昏暗没有任何光亮,连两旁的烛光也被熄灭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站在那里久久抬步迈进去,再缓缓将殿门关上,彻底隔绝殿外的亮光,也像是彻底将两人推入黑暗一般。
他朝着龙榻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他却是想了很多,无论阿泽怎么生气,他绝不会放他离开,他是他的,他无法想象若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那只有生不如死。
直到站在帷幕前,褚厉想抬起手掀开帷幕,一直试了几次,最后才慢慢掀开。
瞧着拢在锦被里的一团,他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在他身侧躺了下去,贴着榻边,甚至不敢靠近他,怕更加惹了他的厌恶。闭着眼,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维持住平静:“对不起。”
谢明泽那边却没声音。
褚厉一直没等到,饶是感觉到那里有人,可心头的慌乱还是涌上,是不是那里其实已经没人了?是不是他已经走了?如今躺在身侧的是不是幻觉?这一切让他再也克制不住上前,从身后将人拥住,猛地掀开锦被,等看清楚里头躺着的的确是谢明泽,等看到他抬起头时露出红红的眼圈,心头涌上不舍心疼,声音也软下来:“你别气,我只是……只是……”
谢明泽气得不轻,可更气的却是自己,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醒来后却以为对方可能已经没事了,甚至这半个月来觉得对方正常的很,没任何异样。
他以为自己不去深究也许就没事,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对方不仅没有因为他的醒来恢复,甚至更加……过得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哪一日就会突然消失。
褚厉能夜视,瞧见他这般模样以为自己把人吓到了,将人拥得更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怕你离开。”褚厉从身后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只有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能感觉到对方是真人,而不是自己的臆测。
而不是哪一日醒来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就如同他甚至能不吃不喝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年一般,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他不敢问,却也不能问,怕一旦问出口,他就会彻底消失在眼前。
谢明泽显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潜台词,更加心疼:“你傻不傻?我就算是要走,也会告诉你的。”等察觉到对方抱着他更紧,心虚补充,“当然,我是不会走的。”
对方抱着他的动作没放松,谢明泽想到刚刚从史荣那里听到的,想到他那日知道他死后该是多么的绝望?他对文武百官解释自己没死,可他与褚厉却很清楚,那时候的他没有呼吸,甚至没有任何意识,除了脖颈上的伤口消失这代表着他死的不同之外,并无任何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