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贪官的求生日常(穿书)+番外(147)
他想过顾望瑾会让步,却没想到会让到这种地步。
“殿下之言,定宁明白,”他轻轻朝楚昭珩摇了摇头,有远处火盆带来的暖风,携起额发掩住他眉宇间极淡的释然,“还望圣上,允准。”
“这……既然定宁决意已定,朕也不好再劝,”说着惋惜的话,声音里可没一点惋惜的意思。
“罢了,珩儿有一句话朕深以为然,法度之外,亦有人情,看在此女有恩于珩儿的份上,来人。”和高兴最头疼的丞相主动放权比起来,置一个小角色欺君的气便不足为提。
既然珩儿求情,他自然不好太刻板冷血,顺水推舟依了珩儿也无伤大雅。
思及此,他对应召入殿的内侍道,“先拟好圣旨,明日一早去大理寺放此女回京兆府,一个月内若无政绩建树再遣返回乡吧。”
“是。”内侍领旨叩首,毕恭毕敬身退了出去。
“父皇,为何不能现在去?”楚昭珩瞳孔微缩,小脸充满了不解和焦急。
倒是顾望瑾,眼尾骤然收紧。
任丞相两年之久,他比谁都明白圣上要的是驭人之术。
答应放人,但又不立刻放人,大理寺的手段有多狠毒,圣上自然不会不知。
三分吊口气,一夜流血河,毫不夸张。
你们为连宋求情,可以,但要等她备受折磨后才能放出来。
反正大理寺的犯人行刑前,横竖都会有三分气,等第二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靠圣旨摆脱折磨,自然会生出对皇恩至死不渝的尊崇。
而且能磨一磨顾望瑾的锐气,让他明白皇权有多至高无上。
别以为朕听不出来,看着乖乖交出权利,还不是为犯人开脱。
顾望瑾当然明白这一点,正想开口时,就听圣上道,“朕也是站在此女角度出发,让她受点苦也好,往后才能记住这个教训,避免再步行差错。”
如此大义凛然的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多谢圣上。”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顾望瑾淡淡垂眸,以极标准的姿势合袖一礼。
自始至终,都平静得过分。
就算辞了官职,短期内只能困在顾府,面对顾家满门,他都不用低头。
祖父曾说,为人为官,当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心。
任职以来,对他而言,为官,当为好官。
破奸邪,除小人,秉本心,为大道。
祖父的教诲,他从不敢忘。
所以在权势和责任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扪心自问,为官之道,他一路在兑现。
至于为好官,发乎天地,交乎岁月,鉴乎山河。
——本心在,大道便在。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不是阿瑾弱,是原则问题
人设从头至尾都是礼教信仰至上
毕竟是古人嘛~观念要慢慢变
☆、探监
低潮阴冷的牢房里,四方空间狭小而逼仄,坑坑洼洼的桌子上摆着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幽冷的微弱火光,连一条凳子都没有。
铺在地上的稻草又黑又难闻,不时有各种小黑虫子从角落跑出去。
谁能想象,此等比土匪窝牢房都艰涩的环境,竟然是一向号称“秉公执法、不虐待犯人”的大理寺具备的呢?
身为现代人,宋钦柔父母虽早逝,凭亲哥相护也算顺风顺水,从没住过这样连虫子都不愿意待的地方。
但出了顾府,被一群手持铁剑的蓝铠寺狱不由分说扔到这里,身为创作者,她比谁都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
古人都说士可杀不可辱,下定决心不想让顾望瑾为难,一入大理寺的门,她就没想过要牺牲尊严和这些人理论。
毕竟她这个创作者,比谁都清楚未改革前的大理寺有多非人类。
“唉,一朝被小人害,还不知道害我的是谁,穿书人的脸都被我到书里来了。”她心里的小人呈“大”字型横躺,颇为欲哭无泪道。
如此心酸自白,确实也没错。
像其他穿书人,人家都有空间、系统,再不济也有个剧情和运气的加持,她倒好,不仅没有一样金手指,连运势都不是一般的背。
自穿书以来,各种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别说寿终正寝了,这次的生死攸关能不能渡过都是个问题。
不过……她明白大梁律法的变态之处,像欺君之罪,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没人能逃得过。
当然,这个前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而是犯人亲友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圣,然后付出让大梁帝满意的代价,方能把人捞出来。
说是大梁有律法,凡臣不可改,其实就是一个有关钱与势的笑话。
“连宋?”内心正无限感慨自己的人生就是整一出悲惨世界时,一个身形高大、面色冷煞的男子忽然悄无声息朝她道,“有人探监,你可安分点,别想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