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兄弟……

不，他还有希望，皇弟呢，皇弟去哪了？

“惰儿，朕要见惰儿！”只有皇弟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一定要等到！

“你找他吗？”硬邦邦的声音传来，宋智一手抓着披头散发的李默丢进来，李默瞬间盯住皇帝，而后癫狂大笑：“皇兄，皇兄，你竟有今天，臣弟还以为永远看不见了，幸好！幸好！”

皇帝看着这个素来端正守礼的弟弟只觉得陌生，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还是聂云卿为他解惑，“殿下等这一刻想必也很久了。先前陛下为吴俊邦所害，时而癫狂，受着的可都是平昌王。”

李默眼里红血丝密布，很是吓人，“皇兄，臣弟来送你上路了。”

他煎熬了许久。当初吴俊邦同他说皇帝的颜面在那，这事传出去得让天下动荡，苦他一人造福苍生，那是何等伟业呀，他咬咬牙就应了，没想到苦海漫长遥遥无期，到后来他甚至希望皇帝如果不再是皇帝就好了。所以他先找车鞠合作，半路杀出个圣刀，这事也就了了，而后他又发觉南边的势力，只利用身份之便偶尔投些消息给对方，无心插柳，对方还真实现了他的心愿。

他要把皇兄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还回去！他的手藤蔓一般缠上皇帝的脖颈，皇帝奋力挣扎却动也动不了。他记得很多动作，他会一一实践在皇兄的身上……

聂云卿和宋智都没有再看，两人缓缓往外走。

宋里拍了拍聂云卿的肩，郑重道：“辛苦。”

聂云卿笑了笑，褪去轻浮锋利的面容一下子寡淡许多，“何必言谢，人生于世，谁无难处？”

宋里颇觉有礼地点了点头，不放心地回头望一眼，“就让他们在里面吗？”

“李默极恨皇帝，就让皇帝死在他手里圆他的执念。杀了皇帝，他大概也已经疯了，就……连这座寝宫一起焚了吧。”聂云卿语气清淡，不像决人生死倒像谈论节气。

“好，都由你定。只是你说李默恨皇帝，你不恨吗？”刚刚的话宋里都听到了，他才知道聂云卿在京城有多不易。

“恨？不，终究是我有愧于他。我……无话可说。”聂云卿似乎倦极，眼皮不住耷拉，走出寝宫阳光一照，宋里清晰地看见聂云卿眼底的青黑，他好像很久没睡好觉了。

宋里从来没明白过这个人，从很早开始就与他相识，愿为他探最艰险的路，他追着他的背影问：“你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将荣华富贵转头抛，空落得声名狼藉。

“你当我为了百姓吧。”聂云卿穿过虎视眈眈的宋智，穿过人墙走远了，隐隐有打骂悲鸣的声音传来，也都与他无关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因果，他只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仅此而已。只是他也为此抛弃了他爱与爱他的……

远方有火熊熊燃起，是皇帝寝宫的方向。浓郁黑烟滚滚升起，模糊整个天际。曾经你来我往的戏台上，各色角儿们穿着剪裁不当的衣服唱着不合时宜的戏，如今都掩埋在黑烟里不复存在，连同那些压抑、僵硬的、腐朽的、冷血的妆容都一并销匿……

元盛十年，大秦卒。

（第二卷 完）

第65章 悬浮

很安静的空间里，单调突兀的铃声突然响起，被极快地挂断，但影响已经造成，浅眠的赵莉揉着眼睛侧过头来，模糊的语调上扬：“孟晚流，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每天中午定闹钟了，你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

孟晚流低下头飞速删除督促自己学习的铃声，一边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俩一说话，剩下两个也醒了，面面相觑了一阵打着圆场说：“好不容易我们124寝都聚齐了，不如出去吃个饭吧。”

于是洗漱的洗漱、化妆的化妆，四人收拾好后，穿着同一系列的萌娃T恤出去轧马路。

孟晚流全程心不在焉，平时她是最慢的一个，哪个细节没做好，她都会强迫自己去完成，今天她就拍了点防晒涂了个口红就轻装上阵了。

其他人出门时发现她还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和她关系稍微近一点的宋玲提醒：“你是打算用意念出来吗？”

孟晚流：……她能说她确实有一瞬间是这么想的吗。

她抓起手机赶上，宋玲啪的一声关上门。

已近傍晚，大学小吃街熙熙攘攘，各种食物的香气汇合在一起，勾得人走不动路。

不一会儿烤冷面炸土豆章鱼丸子占满手，几人在一家烧烤店坐下，拿过菜单开始点单，孟晚流依旧放空……

等到烧烤上完，孟晚流机械地开始吃东西，吃得不紧不慢，且一会儿就饱了。

其他三只都怪异地看着她，甚至连隔壁桌都隐隐有窥探的眼神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