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渡这样一幅狼狈受伤的模样,他是没想到的。高高在上如萧渡,从来只有他欣赏别人狼狈求生的模样,竟会被他几句话激得方寸大乱。
萧玉案没有给萧渡平缓的时间,接着道:“你这种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凉薄冷情,心机深险,谁会敢真心待你,反正我不敢。”
萧渡仿佛被逼到了穷途末路,面容变得嗜血扭曲。他一步步走至萧玉案面前,手掌用力钳住萧玉案的下颔,逼迫萧玉案直视他,寒声道:“世间上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你不行。”
萧玉案牵了牵嘴角,“为何我不行?我倒是觉得,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这么说你。萧渡,其实我挺好奇两年来你一直找我的原因,是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帮你盗取青焰了吗?不至于吧,刑天宗的美人何止一二,你大可找一个更温顺,更听话的人助你拿到青焰。”
萧渡弯下身,指尖若有似无地描绘着萧玉案的唇,哑声道:“我为何找你,你那么聪明,真的不知道吗?”
萧玉案仰着的脖子微微发酸,道:“顾楼吟叛离云剑阁后入魔,再打他的主意已经没意义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
萧渡瞳孔微缩。萧玉案这句“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犹如万箭穿心,刺得他遍体鳞伤。
“我怎么会再利用你。”萧渡的呼吸急促发颤,“你听清楚,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的是你。”
两年,没有萧玉案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两年。人前他一如既往的乖张邪性,阴戾难测,在得知萧玉案跳崖后只有一句“可惜”,就连他的亲信孟迟都觉得萧玉案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萧玉案走后,他的心就变得摇摇欲坠。每一日的“一如既往”都是他刻意的维持,他依旧以倾覆云剑阁为己任,为此苦心经营,但他的心已经空了。
他是萧渡,他几乎无所不能。既然知道了他离不开萧玉案,也确定了萧玉案是他弟弟,那萧玉案只能留在他身边。
萧玉案没忍住笑出了声:“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当初把我送到顾楼吟身边,也是因为要我留在你身边?”
“不是,”萧渡在萧玉案面前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心意,“我推开你,是因为你让我不安了。”
萧玉案简直莫名其妙,“这算什么?”
萧渡喉结上下滚了滚,道:“阿玉,我……”“错了”两个字徘徊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从不是示弱之人,无论在谁的面前。
萧渡艰难道:“我后悔了。”
萧玉案静了一静,道:“你后悔是你的事,我没有必要为你的后悔负责。”
“那是你的想法。”
萧玉案冷冷地看着萧渡。他本该惊讶于萧渡的厚颜无耻,可是又觉得没必要。这可是萧渡,萧渡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要的负责,是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侧。”萧渡的目光柔和下来,嗓音低哑撩人,“我会把世间最好的给你,让你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萧玉案打开萧渡的手,漠然道:“拉倒吧。”
萧渡:“……”
“你认为最好的,在我这一钱不值。”萧玉案揉着自己的脖子道,“你还是留着给你弟弟吧。”
听到“弟弟”二字,萧渡看萧玉案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酸楚。他盯着萧玉案的唇,恨不能堵住它,让它再说不出一句他不想听的话。
萧玉案胃口尽失,索性起身道:“我吃饱了。”他走了几步,手腕陡然被身后之人握住,被迫转身和萧渡四目相对。
“你……”
萧渡猛地捏住萧玉案的脸,萧玉案吃痛地张了张唇,就见他俯身而来。
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萧玉案如临大敌,正要提前殊死一搏,萧渡忽地顿了顿。
“你不愿意?”萧渡低声道,“你不是和很多人双修过么,还在意这个?”
萧玉案挣脱开,把歪了的狐裘重新系好,道:“和别人我不在意;和你,我在意。”
萧渡眉眼间戾气大涨,隐忍着没对萧玉案发作。正逢他座下的护法黎砚之前来求见,称有要事相禀。萧渡最后深深地看了萧玉案一眼,道:“你也别太无情了,我不想强逼你。”
萧玉案目送着萧渡离开,只盼孟迟快些把他的蛊解了。他真的,要等不及了。
好在孟迟没让他多等,次日便来缠心院找他,说解蛊一事已准备得差不多,只差最后一味药引。
萧玉案随口问了句是什么药引。孟迟眸光微闪,答非所问:“你有没有恨之入骨的人,而那个人刚好又有颇高的修为?”
萧玉案道:“你是在说你家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