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病中隐约记得那被孤独和寒冷裹挟住的恐惧。
拂衣吓坏了,连忙找宫人去请太医。鸣鸾宫人仰马翻了一个早上,整个鸣鸾宫的人就都知道了——
世子殿下昨夜只是去五殿下那儿看了一眼,第二天就高烧不退,定然是犯了煞星。
一时间,昨夜里去过薛晏房中的太监们都吓坏了。世子殿下身份贵重尚且如此,自己要是也犯了薛晏,岂不是命都没有了!
甚至有人偷偷地寻来了什么偏方,拿符纸的灰拌在水里洗手。
君怀琅恍惚之间醒来,就见淑妃坐在自己床沿边上哭。
“什么寒风入体,他们明明说了,就是琅儿去了一趟薛晏的房间,就莫名病了!”君怀琅听她对太医哭道。“真是无用,本宫还不如去钦天监请个道士来!”
她说一出是一出,立马就喊了点翠过来。
“既然这样,本宫还要那个孩子做什么!去钦天监,找人来给本宫的鸣鸾宫驱邪,再把西侧殿那个赶出去,叫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君怀琅听到这话,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昨日此举,本来就是想消弭掉淑妃和薛晏的因果,没想到弄巧成拙,竟让事态更加严重了。
淑妃又对那太医说:“就这点本事也敢在宫中献丑,本宫看你今日就收拾行李,尽早滚出宫去吧!”
君怀琅来不及想,连忙伸手,便拽住了淑妃的袖口。
“怀琅,你醒了?”淑妃连忙倾身过来,抬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淑妃手心凉,激得君怀琅清醒了些。他正要说,是有人借她的手苛待薛晏,可一睁眼,却看见了旁边的点翠。
不可打草惊蛇,他现在还只是猜测,况且,点翠身后,也许还有其他人指使她。
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淑妃真这么做。未来的薛晏睚眦必报,他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把今日之仇回报给君家。
可是,该怎么说,才能不让点翠起疑,又能扭转局势呢?
君怀琅脑内灵光一现。
他从前在官场,总有一种人,惯常以示弱博取利益。丁点儿大的事,往往能哭得声泪俱下,让人觉得他可怜,同时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君怀琅从前最看不起这种人。
但此时,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眶泛红、闪着泪意的眼睛,嗓音沙哑,还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姑母,那儿好冷啊。”他说。
淑妃连忙问道:“哪里冷?”
君怀琅忍住自己内心深处泛起的羞赧和恶心,清冷的嗓音里满是浓重的委屈。
“就是西厢房。那里连个火盆都没有,侄儿在那站了一会儿,就冻得跑回来了,可是梦里却又被关在了那里,我想找门,却出不来,只是冷。”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那个即将丢了饭碗的太医也绝处逢生,连忙道:“定是如此了,娘娘!西侧没有地龙的房屋阴冷潮湿,昨夜又刮了风,世子一定是冻病的!”
恰在此时,一早便被太监带到东侧殿的薛晏,正好走进门来。
隔着堆金积玉的两进大房间和层层叠叠的纱幔,君怀琅这幅面色潮红,眼眶通红,神情委屈的样子,正撞入了他的眼中。
第14章
君怀琅此时稍醒来了些,也能看清此时房中的情形。
他看到淑妃满脸泪水却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医绝处逢生的惊喜,也看到了点翠神情不自然地转身就要出去,似乎是要装傻,赶在淑妃收回成命之前,去将她方才的吩咐办了。
君怀琅立刻叫住了她。
“点翠姑姑,我有些渴了。”他哑着嗓子说道。
他此番算是隐约发现了——装傻示弱虽说卑劣,但确实好用。
点翠被他喊住,只好尴尬地转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殿下总算醒了,可让娘娘担心坏了。”
“只是吹了风罢了。”君怀琅说着,慢慢地小口啜饮了半杯水,接着佯作疑惑地问道。“点翠姑姑,你刚才要去哪儿啊?”
点翠顿了顿,看向淑妃。
淑妃知道君怀琅只是冻着了,心下松了口气,也不想让他听到那些阴私。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只是让她领太医去开药方罢了。”
说着,她还斜了太医一眼:“还不快去?”
太医如蒙大赦,连连应是,从地上爬起来,对点翠笑得见牙不见眼:“还请这位姑姑带路。”
点翠暗地里咬了咬牙,带着他出去了。
这时,守在门口的宫女才敢小心翼翼地说:“娘娘,五殿下和郑总管到了。”
淑妃擦干净眼泪,淡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宫女连忙应是,这才让两人进来。
“昨天夜里,是怎么了?”淑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