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放下手中的茶杯,便去翻书。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柔软,与平日里清冷安静的模样截然不同。
正当他要拿起一本书的时候,拂衣忽然小声开口道:“少爷此番去扬州,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嗯?”君怀琅一顿。
拂衣小声笑了笑,道:“总觉得少爷像是碰见了什么好事,或者……”
他半开玩笑地笑道:“或者是碰见了心悦之人?”
君怀琅拿着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分明只是个过耳便去的玩笑,却不知为何,心悦之人四个字,却在他耳边烫了一下。
听到心悦之人,他脑中想到的,竟是刚才薛晏的那声低笑。
低沉中带着两分不羁的野性,笑中又含着两分不明的意味,就像他们私下说好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似的。
分明只是去给他读几日书罢了……
君怀琅的心却有些乱。
他握着那本书,故作镇定,淡淡问道:“有心悦之人?有心悦之人是什么样?”
拂衣一愣。
自己不过开个玩笑,莫非真有啊!
“就是你日日惦记他,想天天和他待在一处啊?”他忙道。他看过不少话本,说起来头头是道。“只要待在一块儿便开心,做什么都惦记他——最重要的是,刚才奴才说心悦之人时,您想到的就是他呀!”
君怀琅手下一松,那本书便掉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从那本书中的某一页飘落出来。
君怀琅像是掩饰什么一般,立刻俯身去捡。
接着,他手下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一张不大的纸,一侧裁剪整齐,一侧如犬牙差互,一看便是被从某一本书上攥下来的。
上头的字,缺比少划的,只能勉强认出各种意思。
【薛晏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第82章
薛晏在君怀琅面前的时候, 还是一副没人扶就走不动的姿态,待到君怀琅走远了,他便健步如飞, 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路过卧房, 连眼都没往里瞥,径直走到了书房中。
“东西都送到我桌上来。”他说。
进宝连忙应了一声, 一路小跑,招呼两个锦衣卫将这些时日以来,各处送来的重要消息,一并送到了薛晏的书房里。
薛晏单手按着桌案,另一手随意拿起放在最上头的那一本, 动作流畅又自然,分毫不像受过伤。
进宝伺候在侧。
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这主子的身体有多扛折腾,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一年半之前,他被皇上打了五十板子,都能不叫御医,自己上药,每日打水清洁都不假人手, 这搁在旁人身上, 谁做得到?
此番主子受伤虽重,却受了那般精细的医治,又让世子殿下陪着,好好儿修养了好几天。
进宝都知道,主子早没事了,也就是在世子殿下面前装装可怜,让世子殿下再来看看他。
也就是世子殿下心善,才能被他主子糊弄。
那边, 薛晏扫了一眼手中的信件。
这封信是东厂发来的。除了朝中日常的零碎消息外,大量的篇幅,写的都是许家的事。
一个是说,山东刺史的位置空缺,许家力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那位置原本是江许两家争执不下的,皇上本来悬而未决,正犹豫着,见许家忽然推荐了个这般没背景的官吏,立刻便同意了。
那官的确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就是家中富有,给了许家一大笔银子,算是将这官买了下来。
薛晏的目光在那上头顿了顿。
许家怎么这么缺钱?
他知道,自从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许家便不如从前安宁,整个派系都因为他,被折腾得人仰马翻。
也正因为此,许家女眷说不上话,许相和几个儿子又焦头烂额,故而才放任自家独孙南下游玩,到现在都没顾得上派人来请回去。
但是,即便如此,许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也不会为着银子,放弃跟江家的博弈。
既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官员表足了诚意,将来定会为他们所用,并且许家是真的缺了钱,不知拿钱都要去做什么。
薛晏翻到了下一页。
清平帝收到了永宁公所上的奏折,深以为然,招群臣商议。许家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对,反而支持清平帝拨些钱款,用于防治江南水患。
清平帝欣然应允,紧跟着,许家回去,便往外发了一条密信。
至于那密信发去哪里,东厂的势力只在长安,多的便探查不到了。
薛晏勾了勾唇角。
这密信发来哪里,他自然能猜得到。
定然是发到江南来,送到郭荣文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