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鞋柜是落地开门式的,开的时候有点卡住,他稍微用点力一打开,惯力没收住,最下面的边角在他的脚面上擦过,顺着脚腕猛地划了一道。
那鞋柜原来是做了包边的,边角是用软胶包裹住的,不会划到人,但是房子住了太久了,有些东西也开始掉落失修。
姜宵在的时候,他会维护的。大到换沙发换电视,小到换零件,他会注意生活里的一切细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没管。
鞋柜尖角划出来的伤口不浅,蔺成聿不知道为什么,魔怔了一样,盯着脚腕上被划出来的痕迹看了很久。
他先前都没有注意过,原来伤口是这样变化的。
一开始是不痛的,划过去的当下,其实没有感觉,身体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痕迹也是慢慢变化的,先是一道白痕,看着只是像破了皮,不要紧,但不一会儿,那一道由白变红,血珠冒出来了,而后血液一道一道的涌出来,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也如期而至,变得越来越剧烈。
嘶。
他真觉得疼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蔺成聿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神经质了,他低头检查了一下,真的弄的挺深的。
然后去客厅找了药箱,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楼去房间找姜宵。
宵宵是不是在睡觉啊?
但整个房子里蔺成聿都找不到姜宵,打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发消息也没人回。
时间越来越晚,姜宵没有回来的意思。
他甚少夜不归宿。
工厂那事情麻烦到这个程度吗?
虽然说之前掉了手机,但现在买个新手机再怎么样都够时间处理了,就算换了手机号码,但是聊天软件的账号上加了太多人了,有身份信息就不会丢失,姜宵什么也不回,了无音讯。
蔺成聿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该不会是生气了?
他接着猜想,之前说要去出差的时候,姜宵的脸色就很不对,他这几年确实也忙,一时顾不上他,姜宵脾气再好,可能也是会生气的。
想到这里,他好像找到解释了,心里竟然稍微轻松了一点。
姜宵向来很好哄的。
他很快发消息给对方道歉,给他拍照片看自己带回来的礼物,保证这半个月好好陪他。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个甚至可以安排一下去旅游也可以。
姜宵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吗?
他发了二三十条消息,然后看着那个对话框,这种情况是很诡异的,原来都是姜宵话多,问东问西,跟他分享,现在反倒是一个屏幕里怎么翻都是蔺成聿的话。
他看上一条姜宵发来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半月之前。
……真的生气了,蔺成聿想,
当天晚上,姜宵没有回复。
蔺成聿自己收拾之后躺在床上,他刚回来,要倒时差,整个人很疲惫,下意识觉得姜宵一个大活人,又不会丢,回家那是迟早的事情,等明天他恢复好精神再好好说,但不管怎么样,他都睡不着。
床上少了一个人。
他摸着空荡荡的身侧,一直觉得冷,到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做了一大堆光怪陆离的噩梦。
还是快点把姜宵找回来吧,蔺成聿想,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他很不习惯。
本来想着小别胜新婚,但眼前这种状况弄得他浑身不舒服。
姜宵电话真的打不通,消息没有人回,蔺成聿一大早就去了工业园,那是姜宵工作的地方。
不过他去的晚了,卖地的合同签了有一段时间了,那家公司把旧厂房都快拆完了。
姜宵的厂子蔺成聿原觉得自己不在乎的,他做生意太久,习惯计算回报率,这亏损的厉害的厂子早该卖掉,但今日一看,断壁残垣,他站在那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击感。
破掉的墙砖瓦砾下能依稀看到一些他有印象的东西。
有好几年前的生产机器,型号太旧,二手不好卖,放在这里被一起拆掉当成垃圾丢出去,还有墙壁上曾经贴过的生产目标和优秀员工评选表,零零碎碎的放在那里,全都要被清理出去。
这厂子就算再赔钱,他们两个最苦的时候,也是靠它有了一线希望。
难怪姜宵会生气。
蔺成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这不是钱的事情,厂子倒闭,他
应该很难受,那时候自己又在出差,没人陪他,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处理。
他想到这里都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在那时候出国的,而且找了一圈,没找到姜宵,园委会他去过,找到以前厂子里的陈老会计,她也不知道。
“小姜给我们发了很大一笔遣散费,”她道,按规矩来说根本要不了这么多钱,“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