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品格(65)
她比上次见面时又清瘦了不少,他心疼的吻吻她的肩膀,又拾起一边治疗冻疮的药膏。
莹白柔软的膏体还夹杂着清雅的花香,他以指尖轻轻推开,微凉的指尖触在她已有几分温热的肌肤上,她本能的皱皱眉,他立刻放开她,拿过一边的手炉,将手捂暖,再重新替她上药。
寒刀霜剑都被挡在门外,在这一方小小的室内,整个世界都被留给他们。
他温柔的抱着她,替她换上柔软的绸衣,替她将钗环取下,细致的帮她系好衣带,再一点一点替她将凝结的长发梳顺。
时间突然走的特别慢,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回味。
他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他把梳子放回矮凳,扶着她慢慢躺下,替她把被子拉好。
“婉婉……”
他半靠在床边,任她握着他的手。
她握着他的掌心,神情温和。眼角却突然垂下一滴泪来,薛行简一惊,她的嘴唇动了动:“怀瑾……”
他的心一软,抬手轻柔的替她拭去眼泪,“婉婉?”
她没有回应。
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一声梦呓。
她的呼吸逐渐绵长,身体无意识的在被中蜷成婴儿的姿态。
柔和的月色落在她脸侧,他半坐在绣床踏脚的地方,目光柔软,那颗上上下下不知颠簸了多少次的心软软地陷在纤云中。
“婉婉……”
黑夜逐渐褪去,阳光悄悄漫上来。
细长的影子逐渐缩短,窗前的妆台反射出明烈的日光,明玉按了按头痛欲裂的额角,艰难的睁开眼。
青莲的帐顶,身上光洁如新的寝衣,疲乏得几乎要散了架的身体……
宿醉之后的巨大的空虚感几乎将她淹没,当意识被一点点唤醒,痛苦也再度清醒过来。
她无力地闭了下眼,有一瞬间甚至不想再睁开……她自嘲的笑了笑,强撑着头从床上爬起来,撩开帐子,去够鞋子。
酒醒了,一切依旧没有改变。
她还是被父亲玩弄于鼓掌的棋子,她的一生都被献给她的弟弟……而到头来,她谁也留不住,连心爱的人也要拱手相让……
她呆滞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凭什么呢……
只因为她是女儿,就活该要被人踩着骨血上位吗……
妆台前似有什么晶莹的物件,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明玉眯了眯眼,晃晃悠悠起身,寒碧不该这么不小心,竟然连妆面都没有收好……
她软着腿趿拉着鞋晃到妆台前,下一刻,她目光一凝,抖着手将桌上粉雕玉琢的梅簪拾起,这个……
怎么可能……
她怔怔然跌进身后的椅子里,电光火石间,所有念头涌上心头,怎么可能……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拼命回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空白的记忆里什么都不剩下……
千头万绪化作虚空,她呆怔地盯着眼前的玉簪。
……他来过。
为什么……
逐人
夜深人寂,风雪已归。
后院的侧门打开又合上,赵四吊了一夜的心终于物归原位。
他紧跟上前面阔步前行的薛行简:“大人,郑姑娘带来的仆从都被我安置在西厢,她自己要强好面子,后面我们又一直派人守着,现在也没人知道昨晚您离开过卧房。”
他颔首:“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脚步一拐,直接拐进书房。
他轻车熟路的摸黑打开衣柜,朦胧的月色打在柜面上,他动作迅捷的开始更衣。
赵四微微踌躇了一下,几番欲言又止,而薛行简看都没看他,直接吩咐道:“去打水。”
“……是。”
晨曦初上,日光透过枯枝的缝隙落向大地,折射在地上白皑皑一片的积雪上,发出刺目的光芒。
“莲星……”
郑敏月在帘帐里伸了个懒腰,“莲星……”
她揉着眼睛起身,半闭着眼睛趿拉上鞋子,又打了个哈欠,“莲……薛大哥?!”
薛行简握着茶壶碧绿的手柄,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举杯缓缓饮下,“醒了。”
她面上一喜,脑海中却随即晃过他昨晚扑在门口呕吐的画面,脚步不由一滞,本能地警惕地瞄了他一眼。随即又因为新婚之夜却独守空房的屈辱,面上的笑容也微微僵硬,她抬手抽过一件外袍,在他对面坐下。
“……你”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将另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微抿的唇角谦和如风。
她的心又不由乱跳起来,何况他接着道:“我身体一向不好,昨晚吓到你了。”
她想起昨晚支使莲星去去找他,后者白着一张脸回来给她形容他在柴房里不停呕吐的恶心景象,那一刻她本能的蹙眉,立刻打消了等他回来的念头,更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