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品格(120)
他果然不会驭人……难怪身边笼络的也都是些能写出“牝鸡司晨”的蠢蛋……
似是察觉到他的低落,行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寒碧道:“我晚些来负荆请罪。”
他声音诚恳,态度明确,寒碧还念着他能让明玉听话喝药的功德,虽还有些许微词,却还是点头道:“婢子晓得了,中书去吧。”
薛行简点点头,随后一拉还有些怔愣的皇帝,转身离去。
马车踽踽而行,滚动的车轮压过偶有坑洼的青石板路,些微的起伏正落在马车内的每个人心上。
薛行简并不急着开口,皇帝的第一反应仍然是维护明玉,有了这一点,后面的便都不再是大问题了。
毕竟,最能给你致命一击的,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他心里清楚,这也是明玉最大的心结。
车轮转动的速度渐渐放缓,马蹄的嗒嗒声也愈渐轻缓起来,前方便是宫门了。
薛行简起身,掀起车帘,踏上车板。忽然,萧启在后面叫住他——
“老师——”
他的声音很低,但行简立刻便听到了,他扶着帘子的手一顿,便听萧启接着道:“我六岁的时候,阿姐便是一个人了……她一个人了很多年,你不能、不能欺负她……”
行简回过头,皇帝正半低着头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别扭的表情,紧蹙的眉头不知是在为笨拙的措辞发愁还是某种别样的情绪而难为情。
他不由颔首,唇边自然便带了三分笑意,“好,我不欺负她。”
昏暗的车帐内,二人一坐一站,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仿佛一场最真实的交托。
薛行简正对上皇帝从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抬起来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一生,我都不会负她。”
【全剧终】
那是不可能的……(请原谅我想在正文里皮一下)
夜幕已然降临,婆娑的树影悄悄映在檐下,在台阶上折成曲折的形状。
窗外的虫鸣起起伏伏,远远近近地响成一片,夏天的气息已愈发浓烈了。
而窗内,红烛昏罗帐,明玉独自坐在案后。
案前一壶清酒,一管玉箫,她向后倚在梨花木圈椅里,手里握着一卷旧书,落在书上的视线却有几分漫不经心。
烛火的影子正落在案后不远处,斜斜的拉成一个个长条,在地面上铺成整齐的形状。
俄尔,一片白色的衣角拂落,上面暗纹的修竹重叠,仿佛被夜风拂动,纤细的叶纹交叠掩映,好似整片竹林在婆娑作响。
明玉的视线依然落在书上,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在案前站定,她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
与中午同样的衣着,却改为更朴素也更温和的发带束发,明玉眯了眯眼,“中书今日,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他在案后对着她笑,“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我总想着要夫人记住我最好看的时候。”
明玉抿唇假笑,将收起的书卷霍地放下,“看来是启儿放你一马,没有真砍了你了。”
他笑,绕过书案走到她身边,“他中午在大殿拉着我的衣袖哭,还问我要去哪儿,我便觉得,大概这就是最恰当的时候。”
“趁他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再加码一把,你也不怕把我弟弟逼得崩溃。”
“可这一刻,也是他最相信你的时候。”他俯身下来,与她平视。
明玉在椅子里歪着头看他,“我现在觉得,或许中书是真的,将我姐弟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他挨着椅子的扶手坐下,“如果你会有这种感觉,那一定是因为我的心就握在你掌中。”
说着,白色的衣袖滑落,他握住她纤白的手。
视线相触,她瞬间便明白他未说出口的那些话,因为我的心在你身上,我所求也只是为你,我的命运与你相连,早已不可分割……
明玉反握住他的掌心,心里却仍多多少少对他的先斩后奏有些许意难平,她拉着他的手,靠在他怀里,“他都说什么?”
烛影深深,他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空气渐渐安静下来,“他要我不能欺负你。”
明玉扁嘴,“就这?”
行简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不由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你是觉得陛下说得太轻了?”
她放开他,拉着他的手让他站在她面前,直接坐在案上,“父皇当年直接让礼部给陈渭发了个册子,那册子我也看过,感觉和启儿那伙人写的那本女德也快有的一比了。”
行简挑眉,“不如你将那册子也传给我?”
明玉咳了两声,“那册子当年都当笑话来看的——我是说,他也太敷衍了!”
行简笑,手指抚过她的脸,知道这气不是冲着萧启,而是冲着他来的。“或者,婉婉有什么想我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