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暴君的白月光是我+番外(113)
谢迁捏着蟹藕柔软的肉垫,在这寂寂深夜里轻轻开口了,像是怕搅了这一夜清阒似的。
“我许久没来北境了,如今看来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感觉变了好多。”
“父王今年四十过半,如今已经镇守边关二十五载,今天我在他头上见到了白头发。”
“母妃也是,我不曾见过母妃驰骋疆场的模样,但有时听众位大人提起,想必当年她一手剑花,也是惊绝北境十三城的吧。”
“姐姐近日看起来也不如从前洒脱,像是总有烦扰缠心一般,我还以为她能一辈子横行无忌呢。”
“……还有楚灵越,他也变了好多,可我也说不出来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谢迁絮絮叨叨地跟蟹藕说了许多,不过他就算在这样空无一人的时候,也只谈事实,并不谈自己的希望和看法,更不会企及真心,他觉得有些话是要说的,但有些话却不适合挂在嘴边。
蟹藕安安静静地蹲在他怀里,一双眼泛着幽幽的荧光,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听懂。
他说一会儿停下来思考一会儿,不知不觉便到了天亮。
钟山秀一早来敲他的门,说今日要去边界搭帐和谈的使臣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赤令帅府也派了孟林远将军带兵护卫。
谢迁闻言点点头,很快便跟随钟山秀去了驿站门口。
在众人眼中,谢无涯军务繁忙,不亲自出面也是理所应当,而如今派了他身边的亲信孟将军前来,已是足够重视。
孟林远骑在大马上,遥遥看了谢迁一眼,但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只同带队主使陈辛云打了招呼。
路上钟山秀和谢迁一个马车,钟山秀说:“此次颜夷来势汹汹,谈判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谢迁听他一说,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未必。”
“怎么?”钟山秀笑看向他,“难道世子爷备有后手?”
“后手称不上,”谢迁说,“今日一谈,主要看来谈的人是谁。”
“楼月虽小,但有一点好处,军心一向稳固如山,颜夷如今掌楼月边关大权,怕是没谁会违抗他,至于他的那两位哥哥,颜夷更不会让他们插手了。”
谢迁笑了笑:“楼月国王室可不止有这三位王子。”
谢迁点到即止,因为剩下的他也并不十分确定,不过钟山秀却立刻明白了过来。
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那一望无垠的荒原正中已搭好了华帐,双方军队伫立两端,像是一个不小心,双方就要刀兵相见似的。
可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普天之下共同遵守的道理,没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公然动手。
谢迁下车之后见此情形,便知楼月国的人估计已经到了。
而谢迁身份地位好歹在那里,于是他便紧跟在陈辛云之后进了大帐。
在掀开帐帘那一瞬间,谢迁看向对方来使,不禁就露出了一个浅笑。
陈辛云率先打了招呼:“大楚翰林院陈辛云,见过贵国四公主。”
阿苏若此时居于对方使团之首,一看便知此次谈判是谁说了算。
她闻言站起来,先同陈辛云回礼,随后才看向谢迁,轻轻笑了一下:“许久未见,世子爷愈发英挺稳重了。”
谢迁颔首:“公主殿下过奖。”
在站的各位谁不知道阿苏若曾经朝阳殿求爱无门,因此大家见他们如今这样平和地叙话,各个还以为是底下暗流涌动呢。
而谢迁和阿苏若当然也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并不适合多说什么,于是便再无交流,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随后两方便没再耽搁,迅速进入了正题,大楚的意思是停战进贡,让楼月为此次贸然毁约开战道歉;而楼月的意思却是拒不接受这个理由,还要求大楚开放北境的通商权限。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最后当然也是没有谈拢,两方不欢而散。
不过和谈确实很少一次就谈拢的,双方约定好三日后再谈,此时便双双歇了。
谈完之后谢迁跟随使团一道回了荧阳城,最后等到跟众位大人商议完毕各自回屋之时,才又翻窗从驿站后街绕了出去。
他早问孟林远借了荧阳城的通行令,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城外,直到今日和谈附近的一个镜湖处方才停下来。
此时月上中天,茫茫荒漠之中唯有那片盈亮的湖泊倒映着月华清辉,但美则美矣,却平添一丝苍凉。
阿苏若此时便站在镜湖边,任由夜风吹起裙裾,双目不知在望什么,当日在长浮京看起来十分狡黠灵动的一双眸子,此时似乎染上了一层疲惫。
她听到了谢迁的脚步,没有回头,只轻声开口:“我明白乱世伤民,但我有时望着楼月的风沙,再回想一下长浮京的繁花似锦,仍是忍不住想,大楚的锦绣山河,为什么不能是我楼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