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刚才吴峰要三番两次阻止她过来呢!覃秀芳看了几秒,收回了目光,拎着篮子转身就走。
吴峰跟在后面,着急地挠下巴,一脸讪讪地望着前面的覃秀芳,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走到拐角处,覃秀芳回头,好笑地看着他:“没看人搞过对象啊,这么不自在?”
吴峰诧异地看着覃秀芳:“你知道?”
覃秀芳白了他一眼:“我长了眼睛的,好吗?”
吴峰看到覃秀芳这淡然的反应,松了口气,挠了挠头,尴尬地解释道:“我去打了个饭回来,这女人就来了,然后医院里大家都在传,她是沈副团的对象。”
说这话时,吴峰小心翼翼地观察覃秀芳的表情。
覃秀芳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沉默了几秒问道:“沈副团的对象叫什么名字啊?不然下次碰到了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好像叫伏静吧,听说是文工团的一朵花,某个领导做媒介绍的。”吴峰把他听来的消息如实告诉了覃秀芳。
覃秀芳恍然,果然是伏静,她没猜测,她刚才听到那声音就觉得有点耳熟,心里当时就有了猜测,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上辈子她见过伏静一次。那是她去了沈一飞家的第三年腊月,快过年的时候,伏静特意过来看沈一飞。
老年的伏静穿着一件靛青色的大衣,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笑容,保养得很好,皮肤还比较白,斑点很少,体态也很纤细,两只手也白白净净的,是一个非常体面优雅的老太太。完全看不出来,她是沈一飞的同龄人。
见到沈一飞的第一眼,她就哭了,直说对不起,说她后悔了,当年不该听他的分手,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孤独终老。要是知道他会终身不娶,她绝对不会同意分手。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伏静是红着眼眶走的,临走时还拉着覃秀芳的手嘱咐了一通,让她好好照顾沈一飞。
当时覃秀芳就猜测,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后来过了一阵子,沈一飞的一个老友上门探望他。
这个老友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知道伏静来找过沈一飞,特意跑来劝沈一飞跟伏静和好的。
两人在书房里谈话,覃秀芳端茶进去时,正好听到这位老友说:“当年跟伏静分手后,无论谁给你介绍对象,你都拒绝,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如今伏静老伴儿过世了,她一个人,你也一个人,既然她愿意跟你重归于好,这么多年,你也一直放不下她。那还干嘛要拒绝,答应了她,就当圆当年的梦了。这人老了,身边有个人照应,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当时,沈一飞沉默了许久。
直到覃秀芳放下茶杯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才听到他淡淡的说:“我一个行将就木,随时都会归西的废人,还是别祸害拖累别人了,这事你以后不要提了。”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沈一飞年轻时也有过对象,大概是后来受了伤,不想拖累爱人,所以主动提了分手。但从此以后,他为伏静守了一辈子,到老都被结婚,孤独终老。
那经历跟她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一个是被动的孤独到老,一个是主动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想起沈一飞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覃秀芳都觉得有些难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这样凄惨的过一辈子,他应该夫妻和睦,子孙满堂,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好在这辈子,他的腿保住了,应该不会跟伏静提分手了,那他们就能幸福的在一起了,这样,他也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悲惨命运了。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
“大妹子,大妹子,你没事吧?”吴峰见覃秀芳听了他的话后就一直发呆,不禁有些担忧。
覃秀芳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没事,就刚才想到了一些往事。”
顿了一下,她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了吴峰:“这个你待会儿给沈一飞同志送过去。我得去看我娘了,估计她手术已经结束了。”
“哦。”吴峰接过饭盒,心情复杂,有些替覃秀芳不值,“大妹子,你……你以后别送吃的过了,人家有人操心呢。”
最后一句太酸了。
覃秀芳被他逗笑了,又感激又觉得有些心酸:“你这是什么话。沈一飞同志是替我哥挡枪才受伤的,咱们家感激他,也没法报答他,只能给他送点吃的,这已经让我们家很不好意思了。吴峰啊,你是男同志,思想要开阔点,别胡思乱想了,我去找我娘了。”
覃秀芳拍了拍他的背,上了二楼。
留下吴峰站在原地,满脑子疑惑,莫非真的是他想错了?可沈一飞受伤的时候,大妹子明明很难过的啊,当时他都吓了一大跳,哎,女人可真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