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一口气, 周小兰坐到床边抓过被子捂住自己,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过了几分钟,她这种激烈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脸色也好了一些。
冷静下来,她想起了那一块袁大头,赶紧掏了出来。周小兰还是第一次拥有一块银元,自是激动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银元,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怎么欢喜,简直觉得它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东西。
有了银元,她喜欢的漂亮衣服、鞋子都可以想买就买了。只是想到那个男人孤狼一样的眼睛和那把冷冰冰的木仓,周小兰的兴奋褪去了。
四块银元的诱惑力实在很大,但周小兰很怕那个男人,让她送吃的和衣服过去,她是万万不敢的。但要是回头这男人真的找上门报复他们,怎么办?他手里可是有木仓的。
就在周小兰犹豫不定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周小兰慌乱之下,随手将银元塞进了被子里,然后坐直身,看向门口。
刘彩云端着木盆进来,见她坐着不动,嗔了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来帮我搭把手,过来,先擦擦脸,然后好好把脚洗一下,这么脏就窝到床上,像什么样子。”
“哦。”周小兰起身蹲下先拧帕子洗脸,等洗干净脸后将水倒进了洗脚的盆里,坐在椅子上泡脚。
刘彩云拿了一件旧棉袄披在她身上,问道:“昨晚听到了好大一声爆炸,你在部队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到底咋回事啊?”
周小兰心里乱得很,烦躁地说:“娘,你别问了,我哪知道啊!”
“成,那娘不问这个。对了,你昨天打扮得那么漂亮,有没有小伙子对你献殷勤啊?有没有相中的?”刘彩云最关心这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觉得如今怕是只能靠这个小闺女了,怎么也要让她嫁个好人家。
提起这事周小兰就一肚子火:“别提了,都怪覃秀芳。本来有个男人挺好的,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个营长了,而且长得也俊,但不知道覃秀芳用了什么法子,他竟然请覃秀芳跳舞,不请我。”
听到这条件刘彩云顿时眼睛一亮,至于后面的她压根儿不在意:“你傻啊,他这么大个官,还能娶覃秀芳这种离过婚的女人不成?说不定啊,就是你们都盯着他,他谁都没相中,找了覃秀芳做挡箭牌,覃秀芳只要还有点脑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娶她。”
周小兰本来快死的心被刘彩云说得又活泛了起来,眼睛发亮:“对哦,覃秀芳可是离过婚的,他总不想被人说捡别人的破鞋吧!只是,那个人看起来有点难接近。”
刘彩云不觉得这有什么:“人家条件好,自然就挑。你看咱村里那个玉华家的闺女,就是比别人长得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说亲的时候不也挑三拣四,更何况一个营长。这女追男隔层纱,使使劲儿,男人就管不住他们的裤腰带,他那是军人,只要他不规矩,他就得娶你,不然咱们去部队找他们领导……”
“娘,你在干什么?不用收拾,待会儿我自己来。”周小兰本来听得起劲儿,谁知道一扭头看到刘彩云在整理她的床铺,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喝止她。
但为时已晚,刘彩云抖着被子,一块扁圆的银元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彩云捡起银元,侧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小兰:“你哪儿来的这个东西?还藏着掖着,生怕娘知道了?”
周小兰见瞒不过,咬住唇:“哎呀,我告诉你就是……”
她将今早无意间碰到那个男人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求助地看着刘彩云:“娘,你说咱们怎么办?”
刘彩云捏着银元说:“不管了,那男人肯定是不方便露面,才会给你银元,让你帮他买东西。反正他也不知道咱们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咱们把这块银元藏好,谁都不告诉,江市这么大,他肯定找不到咱们。”
“我,我……,他恐怕知道了我们家人的名字。”周小兰吞吞吐吐地说。
她那时候气疯了,骂了周家成,姚玉洁,后来还骂周大全只疼儿子、孙子,不管她这个女儿。那个男人肯定把这些话听了去。
刘彩云不解:“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家里人的名字?你告诉他的?”
周小兰赶紧摇头,扯了个借口:“就是我很害怕,喊了爹娘的名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刘彩云顿时觉得这块银元有些烫手了。
周小兰瞧她这副为难的样子,那种被木仓顶着脑袋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她说:“娘,要不咱们把这个事告诉部队吧,他肯定是个坏人,回头部队抓到了他,说不定还会奖励咱们呢!”
刘彩云斜了她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能想到,那个男人不会想到?他会乖乖在那里等咱们?万一回头发现咱们告诉了部队,他来伺机报复,你说怎么办?而且部队能奖励咱们什么?银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