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岂能让她胡闹,错愕过后,脸就沉下来了:“此事可容不得你胡闹!”
“自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亲事为娘就做主给你定下了。”
气氛一下气冷了,母女间一下子剑拔弩张,韩琮紧张:“阿娘,阿姐。”
万万没想到,一桩好事突然变成这样,他一下子站起,无措看着母亲姐姐。
韩菀唇抿得紧紧的,她并不会胡编乱造给张青安恶习隐患,但她也不能说出真正原因。
自己倒不怕,但穆寒弱势,一旦吐露只怕他就要立时吃亏。
“没有为什么。”
“反正此事万万不可。”
韩菀掌家多时,自有她气度威仪,并未在孙氏跟前落于下风,她再一次重申自己的决定,随即站起:“我去总号。”
不顾孙氏气急追喊,快步出了正院。
登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吩咐阿亚:“郦阳居那边留个人,万一有什么事,立时来报我。”
阿亚已听见了正院的争执,心惴惴担忧,忙应了声:“是!”
……
韩菀并不知穆寒已知晓张允提亲之事。
毕竟除去心腹其余人并不知,没人议论,而这种八卦通常都是对下不对上的。
当天韩菀很忙,但她还是赶在戌时前就回了府,她答应穆寒的。
她趁着穆寒去了庖厨为到的间隙,再次严厉传命郦阳居上下,若有泄露半句者,她必严惩不贷。
待用过饭后,她细细打量穆寒的脸色,发现好了许多,也没听见轻咳了。
她十分欢喜,搂着他脖子柔声说:“这才对,好好歇两日,待风寒好全了,咱们再开始调理身体。”
柔情蜜意,她勾着他的脖子,额头贴额头,哄了他听话,奖励亲了好几下,最后她说:“你明儿还在家养着,我过去张府一趟。”
张府,张青。
“怎么突然去张府?”
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
韩菀当然不能告诉他真正原因,蹭了蹭,只含糊道:“不知道,阿娘让我去送个东西。”
穆寒喉头一哽,缓了半晌,“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没有露出异常,闭上眼睛,紧紧抱着她。
……
饶是韩菀再三警告,可这件事情最后也没能捂住。
孙氏越想越不对。
她生养的女儿,她知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桩亲事真没什么不好的,韩菀也知道的,她就算真对张青无男女之情,也不该这么一口就强硬拒绝。
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毫无转圜的态度,孙氏也是过来人,她不禁有些怀疑,女儿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不,是不是处着有人了?
若单单心里有人,母女之间,也不是不能摊开说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是不体恤心疼女儿的人。
可韩菀没有,她对此只字未提。
为什么呢?
想到答案其实不难。
依照如今韩氏的境况,以及韩菀已掌家做主多时,哪怕只是个最普通的落魄士人,只要人品年龄过关,只要她和孙氏说,磨到最后,只怕孙氏大几率还是会同意的。
可韩菀还是不说。
那就只能说明,她处的人,连个最普通最落魄的士人都不是,韩菀心里明白,母亲不可能同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孙氏心脏怦怦一阵重跳,再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身。
“去,去把温媪叫来!!”
孙氏不但叫了温媪,还把韩菀一干贴身侍候的侍女都轮流叫了过来。
温媪战战兢兢,伏跪在地,咬紧牙关,只说不知。
孙氏面沉如水,思索一阵,最后吩咐,去总号,悄悄把罗平叫回来。
罗平跪在正堂上,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下,“请夫人恕罪,卑职不知!”
孙氏面色沉沉,不可能,若韩菀处了人,仆婢在家不知,那罗平等贴身近卫不可能不知的!
她霍地站起:“罗平!”
“罗家世代为我韩氏亲卫,忠心耿耿,夫君旧年如何信重你的?”
“今主君去逝,将小主人交托到你的手中。”
“你想清楚再说话,你是知还是不知?!”
罗平心里天人交战,束袖下双手攒拳关节发白,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禀夫人,卑职不知。”
孙氏气结,心头忿懑火一拱一拱的,但罗平咬死说没有,她一时无法。
怒将人屏退,她想了又想,最后侧头望田荭。
“田荭,你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