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归,心绪甚畅,应颇顺。”
简简单单,掐头去尾,翻译出来就是,太师公羊夷中午归来,心情甚畅快,韩菀这事应该有了进展。
公羊夷没主动说,细作也不敢过分探问,不过他最近忙的最大最有争议的一件事就是韩氏相的投,观其颜色,显然是有大进展了。
当然,没有确切消息,细作也不敢把话说得很死。
饶是如此,也已是一个重大的好消息。
韩菀大喜。
一干人登时精神大振,韩菀喜过后,立即下令,所有人按部就班,不可再有任何动作。
……
若非有这么一则私信,恐怕韩菀得很焦灼,因为接下来的七八天时间,郇王那边都再没有过任何动静。
他不表态,公羊夷自然也不会先给韩菀说什么。
韩菀仿被搁到了一边,每日就如同普通随属一样,跟着大队伍旁观冬猎,这次人少,她没下场,就在看台上待着。
她正和襄平侯府剑拔弩张,后她登太师府门,公羊夷又把她带来了,在场不乏聪明人,猜到大致过程的不在少数。
结果不明,她身份就挺尴尬的,浑水没人想沾,于是这些天下来,大家都刻意避开不和她说话。
韩菀安静一个人待着,十分沉着,这样一直等到了冬猎的最后一天。
郇王举行晚宴。
公羊夷告诉韩菀,让她一起去。
……
这次韩菀赴宴,是有正式身份的。
她一身华丽而简洁的裙装,用料很精奢,样式却有别于贵妇贵女的层叠繁复,藏蓝颜色,腰间仅悬了一方羊脂环佩。
韩菀没有到以杨王后为首的在福安殿设的贵眷宴席,而是跟着公羊夷直接往正殿来了。
她赴的这个郇王晚宴,是真的郇王晚宴。
正殿很大,人很多,案席百余,最前面都是勋贵高官,而后面则是随驾的中阶官员以及一些大商贾们。清一色差不多都是男性,寥寥几个女性,一个是郇王的姑母冯邑公主,另一个则是郇王异母姐姐瓦陵公主。
这两位公主在当初郇王登位出了大力气,如今她们还或多或少都有触及前朝事务的。
还而言之,这里都是前面参与正事的人物。
郇王倚着凭几一手持酒樽,高居上首看舞姬翩翩起舞,不时有重臣举杯敬酒,他多有饮尽,看来心情不错。
公羊夷给韩菀介绍,这位是韩氏家主,韩元娘。
身份高的,韩菀见礼,身份差不多,就互相见礼,公羊夷乐呵呵说了几句,就道:“你们且谈,老夫去也。”
公羊夷的位置在最前面,和韩菀的位置则在中间,她这一片都是中等官员和那些大商贾。
这些人态度发生了大转变,落座后,一边赏歌舞,一边时不时笑语交谈,并没落下韩菀,仿佛前些时日的刻意避开未曾发生过。
韩菀也仿佛忘记了,言语得体,微笑晏晏。
她身边的这一片人,除了官员以为,这些个大商人都有一个特性的,那就是全部都是投在郇王心腹股肱的门下的。
韩菀也是,公羊夷给她介绍,那是因为她现在已算是他的门下的人。
大家也并非真的不认识的韩菀,公羊夷这个介绍,介绍的其实是她的新身份。
没错,不需要言明,她能出席这个晚宴已说明了一切。
所有人,包括她,都心领神会。
这一场晚宴,韩菀规规矩矩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随所有人一起给郇王敬酒外,并未起身过。
反倒是杨膺回头往这边睃视过,盯住韩菀目光凌厉,韩菀微笑,装没看见。
反正现在,杨膺已不能如何她了。
有公羊夷盯着,他甚至不能使什么绊子。
韩菀垂目,再抬起,杨膺已回过头去,她盯着他绯红官袍的背影以及烛火辉煌的正厅。
终有一日,该还的会偿回来。
当总体而言,今天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在得了公羊夷的话后她就有所猜测,在踏入这个大殿的一刻,猜测证实。
这一刻的心情真的很难形容,费了多少力气,从去年至今,一点一点应对摸索,再到得出真相后步履维艰,她终于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了。
她终于带着韩氏,走出了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路来了。
虽险,但这是一条生路。
韩菀发现自己还是激动的,有一瞬热血上涌,她眼眶都热了热,她佯作观赏歌舞,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
她情绪激动却一时无法与人分享,这是行宫,不敢暴露怕多说多错,连母亲弟弟也不能与之议论。
随行的罗平阿亚虽心里明白,但有些话她也不能和他们说的。
唯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