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恕还是高估了这两个人的道德底线。

这天早上的第一场戏安排了沈恕和程嘉鑫的对手戏，沈恕将一切准备妥当来到片场，就见平时会先去卫生间抽烟缓解情绪的程嘉鑫正在片场慌里慌张地翻找什么。

他似乎是丢了十分重要的东西，助理又没跟在身边，因此很焦虑。

有工作人员和沈恕一样注意到这一幕，上前询问他怎么了，程嘉鑫又掩饰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

过了一会，他的助理气喘吁吁地从住的地方赶来，两人在角落里说了几句话，程嘉鑫似乎更焦虑了。

就在这时候，导演关楚拿着喇叭暴躁地大吼：“人呢？褚言和穆景越马上就位，磨蹭什么呢，这么多人等你们两个。”

沈恕闻言赶紧歉意地走过去，程嘉鑫犹豫半刻，也在关楚再次催促前就位。

今天要拍的这场戏需要一定量的群众演员配合，是前期比较重要的剧情。

沈恕饰演的褚言和程嘉鑫饰演的三皇子穆景越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偶遇，初次见面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当街打起来。

这段剧情的设置是为铺垫之后褚言对拥有同样身份的穆景云心存偏见，引出两个主角不打不相识、最终成为了好兄弟，反衬二皇子穆景云的心胸与性格。

年关将至，十六岁的将军府三公子褚言随镇守边关的父亲回京城履职，自小长在西北边陲小镇的他很少能见到京城这样繁华的街市，出于好奇，在没有仆从跟随的情况下独自溜出府逛街，遇到了从宫中溜出来玩耍的三皇子穆景越。

穆景越出身高贵，是皇帝的宠妃刘贵妃所生，自小被宫人捧着惯着，因此养成了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霸道性格。

他在街上走路时，不小心被一个挑担子卖杂货的小贩撞了一下、踩到了鞋，因此勃然大怒，指使一同出宫的太监侍卫将小贩围起来暴打了一顿。

小贩被打得鼻青脸肿，战战兢兢地跪在穆景越身前道歉，不停用衣袖擦拭他的麂皮靴子，求他饶自己一命。

穆景越的心情这才恢复愉悦，趾高气昂地弹了弹落到自己靛色衣袍上的灰尘，打算离开。

这时候，在围观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褚言走上前，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褚言虽然是侯府公子，但没有养在京城，不知穆景越是当朝最得宠的皇子，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

他年轻气盛又正义感爆棚，认为百姓也是人，不该被权贵如此对待，与他理论，让他给小贩道歉。

结果没说几句，他便被穆景越激起怒火，两人动手打了起来。

褚言常年随父亲习武，以一敌五仍不落下风，他看不惯穆景越的做派，意欲让他当众给小贩下跪，强制他认错。

在将保护穆景越的太监和侍卫都打趴下后，褚言看准机会，抬脚狠狠踹向穆景越的小腿。

这场戏拍到沈恕打倒侍卫，一切都进行得还算顺利。

下一个镜头便是他抬脚踹程嘉鑫。

虽然两人现实中有仇，但沈恕从没想过要借题发挥或是故意刁难对方，他甚至谨慎地在补妆的空隙里将接下来的场景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程嘉鑫没机会对自己动手动脚，才放心上阵。

这个踹人的动作，沈恕用力既不能太轻、不能让观众觉得假，也不能太重、不能真的让程嘉鑫受辱，所以他必须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这是考验演员演戏经验的地方。

而程嘉鑫要做的动作就简单很多。

他只需要在沈恕踢过来后顺势跪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同时抬头喊出台词，祭出自己的身份，试图以此震慑对方……

两人在武术指导的指点下，配合着重复了几遍分解动作，期间沈恕注意到程嘉鑫脸色不怎么好、呼吸声有些沉重，以为他平时缺乏运动，动手比划几下就累到。

沈恕认为自己已经掌握动作的力度和角度，提出短暂休息后就开始拍摄。

但程嘉鑫似乎仍在焦虑，频频看向自己的助理。

助理看懂他的意思，急匆匆地跑出了片场。

就在此时，关导一声令下，这个镜头开始拍摄。

沈恕在打倒最后一个扑上来的侍卫后，一脚踹上了程嘉鑫的小腿。

结果，本该顺势跪到地上的程嘉鑫一下子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疼得哆嗦起来。

沈恕：！！！

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事情不对，冲上来查看情况，沈恕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心中暗道一声：卧槽！

千防万防，小人难防！

他这一脚的力道明明掌握得很好，只要程嘉鑫没有脆骨症、日常缺钙都不会疼成这样！

所以，程嘉鑫是在碰瓷他？是装出来的？程嘉鑫想要用这种方法给他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