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记下了,还做出来了。
他要的火锅店就是这样。
红泥小火炉,中空大圆桌,带着木把手的紫铜锅,多到烧不完的无烟炭……
回字形摆设的大堂,自助小料的高台,挂着竹帘的雅间,圆形的罩着淡青色窗纱的小轩窗。
还有专供女士行走的低间距楼梯,摆着玩具和儿童坐椅的母婴室……
放着高低床的员工休息间,铺着长长大理石料理台的后厨,固定在墙上,打出一个个高高低低格子的置物架。
就连最难搞定的排风扇、烟囱都布置好了。
还有……
还有……
司南看不清了,眼睛突然变模糊。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唐玄,问:“你还有兄弟吗?”
唐玄:?
“如果有的话,告诉我一声。”
我娶他。
唐玄笑,“你想让我有个什么样的兄弟?”
“就长你这样的,脾气也一样,钱也一样多,一样重情义,愿意跟我来段大宋主义兄弟情的。”
唐玄:“一个我就够了。”
司南:“如果知道我想做什么,你会后悔的。”
唐玄:“那也得做了再说。”
司南:“那我做了。”
唐玄点头,“来。”
司南心一横,眼一闭,抱着人就亲了一口。
亲完又有点怂,惴惴地瞧了眼郡王大人的玄铁弓,“那什么,别误会,就、就是谢礼。”
“嗯。”唐玄嗓音发紧。
“走,走了。既然都收拾好了,后天,不,明天就开张。”司南伸手去拉唐玄,原本是要扯袖子的,不小心抓住了手。
仿佛烫到似的,第一反应是放开。
又觉得这样更怂,一点都不爷们,于是咬咬牙,干脆牵住了。
唐玄指尖微颤,没甩开。
他的手很大,也很硬,司南的手抓在上面,就像白白软软的小猫爪勾在龙爪上,对比鲜明。
别看司南绷着脸,走路带风,爷们得一批,实际都要紧张死了,脑子里不断设想郡王大人下一刻会不会拧断他手腕,或者下下刻。
结果,越想越紧张,越紧张手劲越大。
唐玄一声未吭,动也没动一下。
尽管手都快被捏断了。
可是,一点都不讨厌。
甚至,有点喜欢。
少年尚未发育完全,手白白嫩嫩,小小软软,这样用力抓着他,一点威胁都没有,就像因为害怕而寻找庇护的小白鼬。
直到出了店门,司南才貌似自然地放开。话都没有多说一句,骑上小三轮,一溜烟地跑走了。
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特别正当的理由——要赶紧回去准备,不然明天开张没的吃。
唐玄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微暗。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被他抓过的手,想象了一下如果抓他的是木清,或者林振,再或者皇城司的其他同僚……
玄铁弓蠢蠢欲动。
司南一路“飞”回茶汤巷,风风火火冲进门,差点把槐树撞飞。
“师父,你咋了?脸怎么这么红?”
“不不,脖子也是红的,胳膊也是红的……师父,你该不会掉进谁家染缸里了吧?”
司南跳下车,“掉了掉了,回头还得赔人家。”
槐树担心,“哪家呀?”
“燕郡王家!”
司南哐当一声关上小竹门,冲冷水澡去了。
槐树反而松了口气。
燕郡王的话,那就没关系了。
反正他那么宠师父……
司南忙了一夜,洗菜切菜熬锅底,整个人亢奋得仿佛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
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了玉堂巷。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晨光熹微,飘着蒙蒙的白雾,熟悉的红色劲装被雾笼罩,莫名显出温柔的色调。
黑色骏马立在身侧,玄铁重弓扣在背上,高大的身影如青松般立在那里,让人无比心安。
司南深吸一口气,使劲蹬了两下。
眼睛一弯,笑脸一扬,就要像往常那样笑嘻嘻地打个招呼。
破天荒的,唐玄先开了口:“睡得可好?”
司南一呆。
上来就这么高能吗?
“挺、挺好的。”决不承认南哥一夜没睡!
“我没睡好。”唐玄声音微沉,仔细听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委屈?
司南眨眨眼,这是在暗示自己吗?
是吧是吧,他没会错意吧?
一瞬间,南哥大总攻附体,勇气值爆棚,打算来场雾中的表白。
唐玄把手伸到他面前,“手疼。”
昨晚拉了好多次弓,射“死”了好多假想中拉他手的人。
司南:……
知道胀满气的气球突然被戳破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司南这样。
刚刚鼓了多大的劲,这时候就有多泄气。
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