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怔住了。
真让高滔滔说中了,唐玄和他想的不一样。
是啊,就算他平日里多怕麻烦,那也是对外人,面对他在意的人和事,何尝嫌弃过麻烦?
是他想岔了。
司南默默地高滔滔的话记在了小本本上。
——夫妻间相处,可不能张口闭口‘我觉得’。
大户人家办婚事,提前十来天就开始热闹了,亲疏不同的宾客要分开请,远的亲戚要安排住处。
前面的客人由赵家兄弟招待,女眷这边主要是高滔滔操劳。
高滔滔想借机让司南多认识一些长辈,尤其是那些长公主、大长公主,以后跟唐玄成了家,这些亲戚都要走动。
长辈们聚到一起,聊来聊去都是小辈的事,难免说到唐玄身上。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这一辈最有出息的孩子,长辈们都不理解,官家为何给他赐个男妃。
那些同唐玄母亲交好的公主们,都暗地里骂官家,猜疑他是为了唐家的虎符。
起初司南被高滔滔拉到长辈堆儿里,许多人对他不冷不热。倒不是针对他,更多的是替唐玄不值。
司南丝毫不慌,三言两语下来,逗得长辈们禁不住露出笑模样。
他长得讨喜,瞧着比实际年龄偏小,嘴又甜,一圈下来,冷脸都变成了热脸,还收了一大兜见面礼。
出了阁楼,司南一头扎进唐玄怀里,哭唧唧诉苦:“脸被捏了,耳朵也被揪了,手也被拉了,我不是你一个人的小南南了!”
唐玄摸摸他的头,禁不住笑,“平日里的厉害劲儿去哪了?”
“我再有劲儿敢跟屋里那些使吗?”一个个的不是公长就是长公主,不是长公主就是大长公主,再也不济也是个郡主、县主,吓死他!
“反正我元气耗尽了,没个三五天补不回来,你得赔我……”司南圈住他的腰,软趴趴地赖在自家男人身上不肯下来。
“嗯,你说,如何赔?”唐玄任他赖着,就这么抱着他往前走。
司南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唐玄笑着,一一答应。
这一幕,不出意外的落入了长辈们眼中。
虽然听不到俩人在说什么,却能清楚地瞧见两个人之间亲昵又自然的互动,比寻常夫妻还甜蜜。
尤其是唐玄眼中的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装是装不出来的。
破天荒了。
这些年她们一直在讨论,唐玄是不是不会笑,事实证明,是会的,从前只是没遇到可以让他笑的人。
长公主们面面相觑。
难不成,这媳妇是球球自己选的?
不是官家和皇后那两口子处心积虑硬塞的?
长公主之一晃了晃团扇,“不成,成亲那日我得早两天过去,瞧瞧到底是不是球球自己乐意的。”
另外一位扑哧一笑:“是谁前日还说,球球成亲的时候死活不出,让官家丢个大脸?”
“我这不是心疼清源姐姐吗,拼死拼活生下的儿子,到头来成了他人的棋子。”
赵清源是唐玄母亲的闺名,说话的这两个是同她关系最好的姐妹。
官家赐婚的旨意没有明发,只暗中给了唐玄,长公主们就算从别处打听到了,也不能明着反对,只等着圣旨公开后去向官家要说法。
今日瞧着,倒像她们多心了。
长公主们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安下心。
想到司南方才讲的小笑话,公主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私心里不由接受了他。
狄咏和赵灵犀大婚当天,司南和唐玄处于不同的阵营。
司南是狄咏的男傧相,需要跟着他去郡王府接亲,还要发挥重要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帮新郎官敲门、替新郎官作诗、帮新郎官挡棍棒、替新郎官喝酒……
尤其碰上新娘兄嫂姊妹很多很厉害的时候,不被“杀威棒”打下一层皮,门不可能开。
不巧,赵灵犀有二十二个哥哥弟弟,十几个姐妹……
狄咏再狐狸,也不由苦了脸,路上的时候就一直跟司南碎碎念:“别人还好说,京兆郡君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敢惹;还有唐球球,到时候他们要比箭法,你就撒个娇,亲两口,无论如何要把他搞定……”
狄咏快哭了。
放眼整个汴京城,再也没有比他更需要担心敲不开媳妇家大门的新郎官了。
如果有,那就是和他一样娶赵家女的少年郎。
事实证明,狄咏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第一道门,黑压压的几十个兄弟,他们知道狄咏文武双全,不比作诗,也不比骑射,就要红包。
只是,人家全部都是皇亲国戚,哪个手里没有小金库?狄咏穷啊,一叠叠红包塞过去都没用!
多亏了司南机智,当场发了几十张火锅店打折卡,这才敲开了第一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