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对他要求不高,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没关系——这是他老人家的原话。
司南下定决心,非得查出来不可!
绝不让人小瞧!
与此同时,槐树也到了河间大营。
唐玄一早收到信,正在等他。
河间比汴京冷,槐树一路骑着马沿着村里的小道过来,吹得脸颊发红,好在还算精神。
唐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放下心,“可想好了去哪个营?”
槐树眼睛一亮,“还能挑啊?”
“不能。”唐玄把司南的信收起来。
槐树连忙把包袱卸下来,献上小肉干,“我师父做的,可香了,都给您。”
唐玄伸手接过,扫了眼他的布包袱。
槐树连忙拍了拍,郑重声明:“没有了,都在这里了,我一块都没偷吃。”
唐玄赞许地点点头,把装肉干的小食盒藏到案下,这才开口:“说吧。”
槐树嘿嘿一笑,“我能跟着狄将军不?听说他最擅偷袭,西夏那边都怕死他了!”
唐玄在调令上盖了个戳。
槐树双手去接。
唐玄的手伸到半空,轻咳一声:“你师父……”
槐树心领神会,随口就来:“我师父可想您了,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瘦了一大圈!”
唐玄皱眉。
槐树连忙改口:“后来收到您的信,又胃口大开,瘦下去的肉眼瞅着又长了回去。”
唐玄听出不对劲,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
槐树暗搓搓威胁:“我师父让我给他写信,您放心,我一定跟他说,小肉干您没独吞,分了我一半……”
唐玄挑了挑眉,把调令往他身上一甩,“滚。”
“好嘞!”槐树喜滋滋地跑走了。
唐玄看了眼放礼物的大箱子,默默决定,把原本给槐树的礼物全部扣下,分给小崽。
***
司南这两天非常忙。
他没敢开火锅店,怕被唐玄猜出来。跟钟疆几个一合计,决定开家面馆,专卖刀削面。
煮刀削面、炒刀削面、焖刀削面,肉的、素的、酱香的,变着法子也能整出七八样。
早上和出一大盆硬面团,来了客人随时削一块,能用一中午。下午再和一盆,晚上就够了。
不为赚钱,只为吸引客人。
因此,在不破坏行规的前提下,司南定了个最低价,又搞了个“开业大酬宾”。
托了元三德的福,开张第一天就有不少人过来捧场。元三德还送了他们个挺大的铜摆件。
司南的面用料足,味道也好,没几天就打出了名声。
赖大揣着司南给的“公款”,恢复了混混本色,没两天就跟河间府的混混们混熟了,时不时请他们到面馆吃个饭。
司南不着痕迹地套着话,很快打听出,这条街上所有做吃食的人家,除了他们,全是用的辽盐。
钟疆暗中查探了几日,最后锁定了对面那家卖点心的铺子。这条街上的私盐都是从这间铺子里出来的。
看铺子的是位姓江的妇人,旁人叫她“江娘子”,约摸三十余岁,端眉肃目,身形略胖,说话做事十分利落。
司南探听消息,特意过去买了两斤点心。
铺子里除了江娘子,还有两位十几岁的小娘子。大的那个眉目秀雅,瞧着温柔可亲;小的年岁应该和赵灵犀差不多,黑黑瘦瘦的,略怯懦。
许是第一次瞧见司南这般好看的郎君,两个小娘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司南接了点心付了钱,正要笑眯眯地套近乎,就见江娘子冷着眼神凶道:“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较大的那位小娘子应了声,连忙牵着妹妹的手从后门出去了。
司南的笑僵在脸上,讪讪道:“那是您家闺女?”
江娘子不冷不热地瞄了他一眼,“早已许了人家,月底成亲。”
不等司南再说什么,就被赶了出来。
司南的美色和好口才第一次遭遇滑铁卢。
本来是件极小的事,没承想,短短半日的工夫便传得整条街都知道了。
元三德特意来了趟店里,叮嘱司南:“江娘子一早没了丈夫,独自拉扯着两个闺女过日子,要强得很,你别去招惹。”
司南哭笑不得,“叔公冤枉我了,我只当是街坊邻里,过去打个招呼,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元三德点头,“没有就好。她家大丫早就订亲了,在军中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若让人家知道了,你这铺子就别想开了。”
司南面上笑嘻嘻,心里哼叽叽,我男人还是官兵头头呢,谁怕谁!
经此一事,他知道了,河间府这个地方太小,保守且排外,和汴京城行事风格大不相同,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闹得满城皆知。
不光他这个“外来户”需要谨慎,如江娘子这般的本地人更加谨慎,他们还得在这里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