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继续摇扇子,“娘子误会了,我是白楼的掌柜,姓白名夜,方才赶路急,不慎撞坏了娘子的轿子。若不介意,可否请娘子去楼中稍待片刻,我叫人去修轿子。”
范萱儿这才掀开帘子,偏头瞅了瞅,旁边确实是白楼。再看白夜,生得温文尔雅,笑意融融,不像酒楼的掌柜,倒像个读书人。
许是白夜长得太对她胃口,范萱儿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点了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白夜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撞轿子的马车是提前安排的,就连撞坏的位置就是事先推算好的。
上了楼,白夜体贴地把她带到雅间。
白楼和凤仪楼一样,说是酒楼,其实是个宽敞的大庭院,院中仿着江南园林的风格,搭着亭台水榭,种着奇花异草,可谓一步一景。
范萱儿拿眼瞧着,既觉得亲切,又伤感。
白夜特意领着她走的这条路,故作体贴地说:“抱歉,惹娘子伤心了,白某这厢赔罪了。”
范萱儿柔柔弱弱地擦了擦泪,道:“白先生言重了,只是念及家乡,一时伤感罢了。”
“娘子的家是在江宁府吧?”
“你如何得知?”
“不瞒娘子,当年范公在时,曾与白某有生意往来,白某向来敬重他的为人,没想到……”白夜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伤感。
这样一番作态,顿时拢住了范萱儿的心。
到了雅间,范萱儿更为惊讶,“这是我爹爹的字画!”
白夜故作欣喜,“萱儿好眼力,一眼就能认出范公的墨宝。”
范萱儿一愣。
白夜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忙执手赔礼,“白某一时口误,还望娘子勿怪!”
范萱儿红着脸,问:“你怎知我闺名?”
白夜答得天衣无缝,“当初范公在时,时常提起娘子,白某便记住了。”
果然,范萱儿明显同他亲近了几分,“原来,你跟我爹爹这么熟,他肯同你说起我。”
“是,从范公的话里,白某便觉得娘子可爱得紧,早已神已久……白某又唐突了。”白夜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稍稍失了沉稳。
这副样子,反倒让范萱儿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不由卸下心防。
白夜假意称:“娘子若觉得不便,白某这就去找个婆子前来招呼。”
范萱儿羞涩道:“既是爹爹旧识,便不需拘这等虚礼。”
白夜遗憾地摇摇头,“可惜,白楼不像司氏火锅那般周全,招了些娘子在店里迎客。”
范萱儿本就对司南不满,白夜如此一说,更是勾起了她心底的厌恶,“能做什么好事?”
说完又觉得不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白夜。
白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嘴上却道:“娘子的心事,白某知道,若有需要,大可同白某说——娘子不必多虑,当初范公对我照顾颇多,今日你我在此相遇,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范萱儿心头一动,“你真能帮我?”
白夜打开折扇,做出一副坦荡的模样,“不瞒你说,若事情涉及到燕郡王和司东家,那就不止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这样说,反倒让范萱儿更加放心,“你也同他们有私怨?”
“私怨谈不上,只是,那司南仗着燕郡王撑腰,半点规矩都不讲,不止白楼,汴京城大半食肆都被他坑害不浅,能打压他,也算善事一桩。”
范萱儿道:“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夜微微一笑,凑近她,把计划一五一十说了。
范萱儿皱了皱眉,“原来你惦记的是范家的盐引!”
——旁人都以为盐引在她手里,这也是她最大的底牌。没想到,白夜竟然知道真相!
白夜从容道:“不,只是拿回本就属于你我的东西。范公在时,一直同我合作。他如今走了,盐引便被攥了在二房手里,不止娘子不甘心,白某亦不甘心。”
——他仗着范萱儿不通盐务,只管信口胡说。
果然,范萱儿信了大半,“你真有办法从我二叔手里夺出来?”
“三日后,娘子只管看结果。”白夜笃定道。
“三天就可以?”范萱儿既惊讶,又抑制不住兴奋,“需要我做什么?”
白夜笑得温和,“需要一封手书,是为了盐引;还有一件事,为了解决司南。”
“何事?”
“百味赛裁判,定国夫人魏氏占了一个名额,娘子若有心,可想办法从她手里要过来。”
“你想让我判司南输?”
白夜微微一笑,“不,判他赢。”
……
与此同时,司氏火锅店。
重阳节,许多熟客订桌,从前堂到后厨皆忙得脚不沾地。偏偏司南带着相好和孩子出去逍遥自在了,剩下于三娘和小郭楼上楼下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