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嫩生生的小脸撑成一个小肉包。
“嗷!”小郎君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二郎抓着小木勺,一人分一勺,有的分到了肉,有的分到了菜,菜和肉分完了就多浇两勺汤,小伙伴们都很开心,反过来又你一勺我一勺地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二郎。
最后,大大小小的食盒都被学童们抱走了,就剩下一个不怎么干净的大瓷碗。一只黑乎乎的小胖手抓着碗沿,一点点推到二郎跟前。
二郎顺着那只油兮兮的手看上去,对上于七宝的脸。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又又又打起来……确切说,是二郎单方面揍于七宝。
妞妞肉都忘了嚼,紧张地揪住二郎的衣角。
二郎瞪了于七宝一眼。
于七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二郎:……
“便宜你了。”说着,就把碗里仅剩的一块羊肉扔给了他。
于七宝生怕他反悔似的,筷子都没用,直接把脸往碗口一埋,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吃完才想起来说:“谢、谢谢二郎哥。”
二郎板着脸,故意露出嫌弃的模样,只是手却不听使唤,“自作主张”地给他加了勺汤……
饭堂的气氛陡然一松,小伙伴们又笑嘻嘻地讨论起来。
“二郎,小火锅真好吃,和你们家酒楼的菜一样好吃!”
二郎摇摇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咦?第一第二是什么?”
“呃……”二郎眨眨眼,臭兄长没说呀。
“是大火锅和大大火锅!”妞妞勇敢地替二郎解围。
小郎君们恍然大悟。
先生站在窗外,笑眯眯地抚了抚花白胡子,“司家二郎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侠义之气,倒不像商贾之家教出来的。”
妇人笑着点点头。
先生顿了顿,又道:“放学时各家来接,不妨提提方才之事。”
妇人一愣,“官人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们妇人间的闲话罢了。”
妇人微微一笑,“妾晓得了。”
州桥边。
司南将将歇了一个时辰,就又忙活起来。
今日小鼓敲得好,引来不少食客,有人把碗端到沿街的瓦肆吃,香味飘了满棚子。贵人们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差丫鬟小厮出来买。
也有人歌舞看得正起劲,舍不得出来,远远地冲司南喊话——
“火锅小哥,东边瓦子来一碗!”
“西边来两碗!”
“宋三瓦子也捎两碗呗!”
生意来了是好事,可惜司南抽不开身。
刚好,方才歇晌时瞧见桥洞下窝着几个小乞儿,大的约摸十三四岁,小的不过六七岁,一个个赤着脚,衣裳又破又脏。
中午别人都在吃饭,他们却趴在河边灌凉水,司南有心帮一把,却不好做得太出挑。
刚好,眼下是个机会。
他朝乞儿们招了招手,“嘿,小兄弟,过来俩人,帮个忙呗!”
乞儿们彼此看看,没人吭声。
好一会儿,桥洞里才走出来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虽然身上同样补丁叠补丁,却比其余几个干净许多。
少年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盯着司南看了片刻,似乎下定决心,双手一撑,翻到岸上。
余下的乞儿露出惊讶、甚至惊恐之色,仿佛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
“槐树哥!”有人叫了少年一声。
“没事儿。”少年冲他点点头,走到司南跟前,“郎君叫我们何事?”
“帮忙送份外卖,可好?”
宋朝已经有了餐食外送业务,“外卖”这个词虽新鲜,少年却懂了。
“你就不怕我吃了?”
司南拿勺子敲了敲锅沿,“你偷吃一份,占的只是这一份的便宜,若能老实送去,岂不多了份长长久久的营生?”
少年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雇我跑腿?给钱?”
司南挑眉,敢情这小子以为是白干吗?那还来?
一时间,司南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就觉得吧,自己的好意没错付。
说话的工夫,五份小火锅都熟了。
司南一一打包好,耐心交待:“蓝布包着的是羊肉锅,是东边瓦子要的,红布包的这四份是麻辣锅,西边瓦子、宋三瓦子各两份。”
少年认真听着,一一记下。
“我刚才听他们叫你槐树?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每送两份给你一个铜钱,可好?”
从州桥到两边的瓦子来回一趟连三分钟都用不了,半个铜钱一份,同时送五份就是两个半铜钱……算下来的话,比现代的外卖小哥赚多了。
槐树张了张嘴,闷闷道:“送完再说。”
“路上慢些,菜洒了没关系,别烫着人。”
“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少年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