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在家里是吃了饭出来的,结果兄妹三人又吃了一顿全鱼宴,最可怕的是,他们看着妹妹吃饭,不觉跟着胃口大开,吃了比平时还多的量,直到吃完了才发觉已经走不动路。
反观妹妹,仍然活蹦乱跳,似乎吃了这么多也一点都不难受。
玲珑不要他们抱了,于是兄弟俩一人牵着她一只小手出了厢房,正巧迎面亦有人来,来人他们都熟悉,正是当朝太傅薛夙。齐嘉言便是他的门生,齐懿行未从军前也是跟随的薛夙学习,两人见了老师,纷纷拱手行礼,谁知两人同时松手,玲珑正好奇地左顾右盼,这一看之下,便踩花了楼梯,整个人朝楼下栽去。
也是薛夙反应快,伸出手臂及时将人接住,否则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蛋还不完?齐嘉言齐懿行被吓出一身冷汗,结果妹妹却不要他们关心了,很嫌弃地把脸扭到太傅怀中,“哥哥们坏死了,居然把我扔下来!”
饶是他们不该松手,也绝不是他们将她扔下来的呀!
奈何有师长在场,总不好不要脸面的求妹妹原谅。倒是薛夙,孑然一身,教导的又都是皇子与高门子弟,向来少与人亲近,他为人又清冷孤僻,无亲无朋,皇子们读书时年纪都小,他却是严格惯了,面上是常年的冷若冰霜,见不着什么表情,自然也不曾跟玲珑这样的小女孩接触过。
小小的女娃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带着一股子奶香,薛夙只觉棘手,若非被齐嘉言兄弟二人盯着,他险些要将这小姑娘脱手而出。
等到被搂住脖子,薛夙越发浑身僵硬,他没抱过孩子,更别提对方还把脸藏到他怀中,一时间薛夙手足无措,只是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
事实上哪怕是齐嘉言,也不觉得素来稳重冷淡的太傅会因为怀里抱了个孩子就不知手脚要往哪里放。他先是对玲珑说:“穗穗,快到哥哥这里来。”
玲珑实力拒绝。
齐嘉言又看向薛夙,薛夙遂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睁着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望着他,眨巴眨巴,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为人冷淡,饶是皇子,见了他都禁不住害怕,更别提是女娃娃了,曾有公主被他看了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哭,打那时候起,薛夙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同任何人亲近,他身上天生就缺乏那种亲和力。
但这样也好,无人靠近,就无人对他有所求。
他是个孤臣。
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也不给任何人面子,是非黑白分的一清二楚,如今二十八岁的年纪尚未娶妻,人人都说他是个怪胎。
脾气古怪,不好亲近,也不懂人情世故,很难融入人群。所以过年也是一个人,心血来潮出来吃顿鱼,又遇到了学生,薛夙心里其实是有点烦躁的。
私人时间,他不想浪费在任何人身上。
心里是很想寒暄完立刻走人的,毕竟他还期待着自己的全鱼宴,只是这小女娃死活赖在他怀中不肯下去,薛夙是孤僻又不是有怪癖,总不好把这小女娃丢掉——再说了,她玉雪可爱,实在下不去这手。
齐嘉言好声好气哄着玲珑,她却耿直拒绝:“要他抱。”
薛夙道:“齐小姐。”
“我叫穗穗。”玲珑扯着他衣领不松开,这人身上香喷喷的,遇到了顶级食材能有放过的道理?她又不是傻子。“你可以叫我穗穗。”
薛夙:“……”
他的全鱼宴。
总在这楼梯口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薛夙只好带着他们进了自己早已定好的厢房,期间玲珑始终黏在他怀里不肯下来,齐嘉言有些不好意思道:“穗穗素来乖巧,从不要外人抱,今日许是老师看着和善……”
……这解释的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听。老师要是说看着和善,那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了,齐懿行就爽快多了,他直接道:“老师不要介怀,穗穗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上回入宫,陛下要抱她都不行,嫌弃陛下那满脸的胡子。”
薛夙低头看向怀里一脸娇俏的小女娃,她软软绒绒,怎么也不像齐懿行口中所说的那样以貌取人。他轻咳一声道:“横竖我一人也吃不完,若是方便,你们便同我再吃上一顿吧。”
“好啊好啊。”玲珑拍着小手叫好。
齐嘉言无奈道:“穗穗,你不能再吃了。”
她方才已经吃了很多,再吃下去,齐嘉言真的担心她肚子不舒服。要知道他们可不是空腹出的门,之前在家里也吃过饭啊!而且沿路她还要买各种小吃零嘴,才八岁大的女娃娃,到底哪里来的好食量?
“我就吃一点点。”玲珑拿拇指跟食指捏了捏,表示真的只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