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待客,得看她心意来,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偏偏被她视线扫过的人,就跟那鹌鹑一样,忍不住想要低头瞧瞧自己是否体面,是否在人家面前露了怯,她身上那种高贵与气势毫不掩饰,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旁观的陈秋吾觉着,自己的小妻子有点像是校长……不,同事他们见到校长的时候,也不见这样惧怕呢!
他是跟玲珑在一起久了,受到她身上龙息浸润,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又没有敌意,才不知道真正第一次见到她的人,第一时间不是惊艳于她的美丽,而是畏惧于她身上的气质。
大部分人见色心喜,可对玲珑,他们大多不敢,因为畏惧与臣服刻在了骨子里。
因此玲珑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单是靠着露面,便让这群先前还在热议“陈老师爱妻是真是假”“如何忍受糟糠妻”“乡下女人粗鄙不堪”之类话题的人,尽数闭嘴了。
陈秋吾便替两边介绍,“诸位,这位是我的妻子,内人姓严,名为玲珑。玲珑,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
他话未说完已被玲珑打断,眉眼间涌上不耐:“你成日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忒地没格调,他们是什么身份,怎么配跟你做朋友?”
众人:……
他们不敢反驳玲珑的话,齐刷刷看向陈秋吾,陈秋吾却不生气,而是好脾气地哄着:“不是朋友,只是同事,不是与你说了,招待他们吃顿饭而已。”
玲珑这才满意:“嗯,我看他们也不配,无论气度还是容貌身段,都太平凡了些,丢进人群里都要瞧不见了,你可别和这样的人往来过密,我是要生气的。”
陈秋吾便点头:“都听你的。”
他心知妻子已经是在发火了,显然是这些人先前在聊些什么东西,她都知道,否则也不至于一见面便不给脸,如元凯晁文学明,他们一同读书,学明家境贫寒,常常勤工俭学还不够嚼用,他暗中帮扶,她知道了也不曾说什么,因此她的态度是因人而异。
旁人在不认识她、没见过她的情况下便暗中诋毁议论,说不好听的,她见了面便立刻给人难堪,不过是以牙还牙,且她是光明正大,不比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人磊落?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不仅如此,她还要杀鸡儆猴,顺势问道:“那位休弃原配,与女学生结婚的,是哪位呀?”
众人再度齐刷刷看向杨老师。
杨老师心里咯噔一下,此时此刻,他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公开处刑”,但俨然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仿佛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了身上的遮羞布,一切隐私无所遁形,丢脸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他经营多年的名声,沪上名师的称号,怕也要被撕得粉碎!
玲珑还站在台阶上,让陈秋吾牵着,她先上下打量了这杨老师一回,从头打量到脚,半晌,叹道:“我着实是看不出来,这样一个身材中等容貌普通看起来气质也很猥琐的男人,究竟是有什么魅力,能让女学生倾心。”
她甚至都没有多说!
只这么一叹,嘲讽力便达到满值!杨老师登时面红耳赤:“陈老师,你、你这……”
“关陈秋吾什么事儿啊。”玲珑好奇道,“你说我不好时,不也是当着陈秋吾的面?我说你不好,同样是当他的面,咱俩都不顾及他的面子,你怎么被说了还找他呢?”
陈秋吾面不改色:“我没有面子。”
其他几位同事:……
“人到中年,就别以为自己能让小姑娘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玲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个月拿几十块的工资,住在身子都转不开的宿舍楼,写点酸不拉几的情诗,就当自己是万人迷啦?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卑微又下贱。”
那杨老师自诩是知识分子,文人气质,被玲珑轻描淡写一顿羞辱,气得脸色通红,可是又不知要如何反驳,半晌,结结巴巴道:“我、我可是沪城大学的老师!你呢?你不照样靠着男人活!一点都不独立!你又算个什么!”
“这么说,杨老师很独立呀?”玲珑翘起二郎腿坐在大椅子上,陈秋吾乖乖站在身边做护花使者,她这动作妩媚而优雅,贵气十足,将对杨老师的鄙夷毫不留情地展现出来。“独立的杨老师,怎么还靠家中那大字不识的粗鄙原配养活呢?哦~原来靠男人活就不算独立,吸女人的血就是天经地义?学习了,受教了,不要脸那还是杨老师不要脸,我怎么比得上呢?”
杨老师不知是羞是恼,登时脸红脖子粗,他也不知玲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只好求助陈秋吾:“你我同事一场,你便如此放纵你的妻子羞辱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