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闻言,轻笑:“花那样多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做什么,听他们念几句酸唧唧的诗?自然是留在家里陪你更重要。”
他向来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生活安稳后, 他夜不能寐,总是梦见娘亲的音容笑貌,子欲养而亲不待, 个中痛苦, 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这世上他只剩下一个亲人,再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也再不会让她流泪难过,任何人都不能和妹妹相比。
谢寂在家可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他只要在家里, 无论玲珑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 要吃什么前所未有的东西,他都愿意陪着她一起捣鼓,甚至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对方子进行改良, 而那些诗会什么的,他是从来不去的。
比如说这搓面筋……正常人搓着搓着都要抓狂了,谢寂能蹲在小厨房里搓一下午。
晚上关卓醉醺醺的回来,身上酒气冲天, 还带着脂粉味儿,谢寂冷眼看着,让长生把关卓送回房,决定第二天就把这人赶出去,他家里还有个妹妹,成天见这种不着调的人,耳濡目染下被带坏了可要不得!
关卓宿醉醒来,发觉他寂哥要撵他走了,他哭唧唧地就差没跪下来抱大腿,谢寂却理都不理他,待他如冬天般严寒无情,最终关卓只能抱着自己的包裹离开,好在附近便有家客栈,便暂且在那住下,他倒也不生气,主要是谢寂愿意让他住在家里都已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更别说已经考完,人家也没必要留他住不是?
妹妹都十四了,明年便是及笄,他一个外男住在人家里,说实在的,关卓脸皮再厚,到底也是知道廉耻的。
他敢说,要是有朝一日有人嚼他跟妹妹的舌根,寂哥能在拔了那些人舌头之后把他给宰了!
不过到了放榜日,关卓头天晚上便在客栈的床铺上辗转反侧,次日天还没亮,他便跑到了谢寂家拍门,门房老何睁着惺忪睡眼分外无语:“关少爷,这天还没亮呢!”
“哎呀可是跟我同一客栈的考生们都起来去看榜了!寂哥呢?寂哥还没起吗?”
“我们家爷昨儿晚上便让长生提前过去了,待会儿放榜长生看了就会回来。”
关卓:……对不起是在下输了。
长生这小子机灵得很,他想起关少爷说的什么榜下捉婿,生怕他们家爷暴露了被人看去,本来谢寂是让他找个客栈住一晚再去等放榜,这家伙可好,省钱,直接带了张草席,等在了门口……一有动静长生便醒了,眼见来等放榜的人越来越多,他干脆利落地占了个好位置,待到天亮,差役们敲着锣走出来清道,长生更是瞪大了自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红纸瞧。
他对他家爷有信心,直接看第一名!
主要是谢寂以前的表现太出色了,无论是先生考问还是参加科考,从未拿过第一以外的名次,一见自家爷的名字高居榜首,长生便想哈哈大笑,当然,他忍住了,捂嘴偷笑,免得被人瞧见发现他太过快乐来抢他们家爷当女婿,可别以为他没瞧见啊,这周围可不少虎视眈眈膀大腰圆的下人呢!
正要走,又想起来还有个讨人嫌的关少爷,于是长生开始从最后一名找,经验丰富的他,只花了片刻便将榜看完了,一头一尾非常完美。
谢寂陪着妹妹用完早饭便陪妹妹玩,一边陪玩还一边给妹妹剥瓜子,眼见关卓走来走去烦死个人,他道:“坐下。”
言简意赅,关卓怂了。
见谢寂云淡风轻,关卓实在忍不住:“寂哥你难道都不着急吗?”
“无甚好急的。”谢寂淡道,“我知道我会中。”
关卓:……
对不起打扰了,兴许这就是学神吧!
很快长生便回来了,一到家他便不再掩饰内心狂喜,大呼小叫的喊起来:“爷!爷你中啦!爷又是第一!”
谢寂面色平静,似乎这个第一并没有让他多么高兴,只有他心底清楚,他确实是很愉悦的,至少这离他出人头地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而关卓眼巴巴望着长生:“我呢我呢我呢?有没有我?有没有我?”
长生挠挠头:“关少爷也中了,不过是最后一名。”
他想多了,关卓根本不会心里不平衡,他只会狂喜……毕竟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回能中,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运气!
这还真叫关卓还说准了,本来还真没他的事儿,偏偏在复检卷子的时候,最后一名卷子上有个墨点子,复检的那位官员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不由分说便淘汰了这个人,于是关卓莫名往上升了一名,恰好挂在尾巴上……
相比较关卓的狂喜,谢寂则稳重许多,似乎是不是第一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关卓越看越是觉得钦佩,怪不得寂哥能成大器呢,瞧瞧人家这气质!这胸怀!换作自己考了第一,怕不是兴奋地当街裸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