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了自己山头，惊鸿仙子才换了副面孔，她面上的冰雪尽数消散，改而像是凡人女子般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着玲珑脑门儿：“你说说你，这不是你跟师父说，同长泽两情相悦，想要结为道侣，今儿个归一老儿主动提亲，怎么早上还乐意，突然就又变卦了？”

玲珑心想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真要跟长泽结为道侣才是亏呢！

她拉住师父的手握在掌心：“师父别生气，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修道之人，为了突破瓶颈而选择双修之法，倘若当真是与心爱之人也还罢了，然长泽并非徒儿心爱之人，如此修炼，本末倒置，忘了初心，焉能飞升？”

惊鸿仙子一愣：“什么？你、你不是心悦长泽，跟他两情相悦？”

“是徒儿说谎了，徒儿想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行，幸好师父疼我，我说不愿意，师父就立刻改口了。”玲珑软绵绵地蹭在惊鸿仙子身边撒娇，“师父要怪就怪徒儿嘛！谁叫您把徒儿宠成这个样子的？”

徒弟自打断奶之后那是一天比一天严肃，惊鸿仙子都忘了小时候的玲珑是怎样柔软爱撒娇了，她忍不住就心软了，反手捏了捏小徒儿的手：“你呀，就仗着为师会给你撑腰，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回绝了归一也未尝不可。只是你要记得，要与长泽说清楚，莫要让他伤了心。”

玲珑哦了一声，态度相当敷衍。

惊鸿仙子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袋：“听到为师的话没有！”

“师父！”玲珑生气地撇开她，背过身坐，“我不喜欢他，有我不喜欢的理由！”

“那你跟为师说说你什么理由？长泽那孩子哪里不好？自幼稳重，又有天赋，两年前你还就卡在元婴后期，人家如今已经入分神中期！他关心你对你又好，你们关系向来不错，怎地突然就翻脸了？”

说起长泽大师兄，那真是整个太极宗，上到长老仙子，下到门生见习都赞不绝口的一个人。仙人之姿，悲天悯人，年仅二十便已是分神中期，说不定会成为几万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修仙之人！

“那师父你呢，你跟归一长老以前不也很要好，怎么突然翻脸了？”

惊鸿仙子万万想不到她家严肃寡言的徒弟居然会拿自己的黑历史来刺激她，当下恼羞成怒：“我看你是欠揍了！”

玲珑甩了张遁地符立刻溜走，剩下惊鸿仙子叉着腰气得七窍生烟，发誓等着臭孩子回来一定把她好好揍一顿！等她生完气，看了门外一会儿，突然又忍不住笑了。

真是……跟自己年轻时候一个样儿，平日里装那么老成干嘛？又不是几百岁的老人家。

玲珑出了山头，便去了太极宗后山，长泽正在那里等她。

他相貌俊美却不凌厉，眉眼如画透着一股慈悲，此时此刻眼中却满是伤感，却没有丝毫怨愤：“你来了，玲珑。”

玲珑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拒绝了，你应该知道吧？”

长泽点了下头，欲言又止。

他是不想让她为难的，倘若她不愿意，兴许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也许他应该更努力一些。

“我们之间无缘，我来这里也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相见犹如陌生人。”

她说完便走，毫无留恋，长泽却忍不住叫她：“玲珑！”

玲珑没有转身，只有一个冰冷且决绝的背影。

“至少，至少你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玲珑心想，又没有海誓山盟，也不曾有肌肤之亲，只是互相暗许心意，仅此而已。纯情的青年就这么经不起撩么？

她没回答，而身后的长泽在他们曾经心有灵犀到这里一同修炼的花海前站了许久许久，直到风霜乍起也不曾离去，仿佛站得久了，那个笑容浅淡的少女便会走过来，喊他一声师兄，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鉴于惊鸿仙子说等她回来要揍她，玲珑考虑了几秒钟，步伐刻意放慢。她与惊鸿仙子所住的峰头只有她们师徒俩跟一些做洒扫的入门女弟子，太极宗七位长老中仅惊鸿仙子一个女子，因此每年新来的女弟子，大多都分在惊鸿仙子山峰。

等到习完太极宗的基础心法，便要历经幻境，通过幻境考核的才能成为真正的太极宗弟子，从此步入仙途。而如惊鸿仙子这般辈分早已不亲自收徒，七位长老下还有平辈的十二位峰主，这些入门弟子到时候就会被分配过去，峰主择优而取，剩下的资质平庸的，便只能一辈子当个普通入门弟子了。

而玲珑是惊鸿仙子唯一的徒弟，她的天赋与资源，都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能拥有的，年仅十八的她便已是元婴后期，大家都认为她和长泽大师兄一样，是修仙天才，早晚有一日能够飞升，要知道有多少资质平庸之人，便是修炼几百年，也仅仅是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