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皇帝有事同他商议时,只有他去乾宸殿的理儿,没有小皇帝去景华殿的道。
这也是当初那个咒骂齐靖渊的御史自杀,小皇帝去景华殿诚惶诚恐的表明心迹后,齐靖渊最为被世人诟病的地方。
皇帝亲临他的住处表达歉意,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犯了大忌讳。
那次之后齐靖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对着皇帝说了几句关切之语。以后小皇帝倒是没有在做这样的事,也没有行使过皇帝的权利召见他。
要不然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谁都受不了。
到了乾宸殿,谢临溪一脸正色的给小皇帝请安。
不过他人还没有跪下,便被小皇帝阻止道:“谢统领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小皇帝因为身份问题说话时尽量表现出身为帝王应有的威严,只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说起话来脆声脆气的。
谢临溪顺着小皇帝的话站起身,道:“谢皇上恩典。”而后微退两步,在齐靖渊身后半步的距离站着。
朝堂上人人都知道他是齐靖渊身边最信任的人,看在齐靖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多加为难,甚至会恭维着。
例如在小皇帝这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他行礼跪拜的。一来是表现出对齐靖渊的尊重和认同,二来小皇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至少显得平易近人,又或者是给人种皇帝畏惧摄政王,哪怕是摄政王身边的人都不敢得罪。
总而言之小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要执意行礼的话会弄的齐靖渊和小皇帝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他对齐靖渊并无二心,对小皇帝这看似恭维实则捧杀的态度也没太多别的心思,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少跪几下他自然乐意。
这厢齐靖渊同皇帝打了招呼后坐下,然后轻声道:“谢统领也坐吧。”
谢临溪心中微讶,在他眼里齐靖渊做事一直是比较有分寸,很少给人留下把柄。
可现在他在小皇帝面前主动开口让自己坐下,甚至没有询问皇帝,这无疑是在越界。
小皇帝也是一愣,有些讶异和不安。他到底年幼,脸上表情控制的还不是很好,过了一会儿他才按捺住表情轻声道:“皇叔说的是,来人,给谢统领看座。”
“坐在我这里就是了。”齐靖渊笑道,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心情很不错。
谢临溪表情分毫不变:“多谢皇上,多谢王爷。”
随后他在齐靖渊身后的位置坐下。
殿内寂静起来,四周宫人静立。齐靖渊默默的喝着茶,谢临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的头顶,研究着他如墨般的头发。
小皇帝在主位上坐立不安,神色欲言又止。
若是以往,齐靖渊看到这一幕定会主动给小皇帝台阶,问他有什么事。
但今天,齐靖渊一直没有吭声,就那么神态认真的喝着茶。
明明没有人看自己,小皇帝齐钰还是觉得自己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觉得有点难堪,又有点紧张。
最后他咬了咬牙声音尽量平静道:“皇叔,朕有事想要请教一下皇叔。”
齐靖渊这才放下茶杯,看向皇帝温声道:“皇上请讲。”
小皇帝道:“这几日母后身体不适,朕也因有病在身不能前去侍奉。烦闷之时突然想到皇叔和太傅曾给朕讲的有关孝道之事,朕深觉自己乃是天下最为不孝之人。自打朕登基以来,从未铺张浪费过半分,一不能使国库充盈二不能使母后安然。想到此处,朕心中甚是惶恐不安。所以今日朕特意想请教皇叔,朕身为皇帝,如何能对母后尽孝对国家尽忠。”
他一句没有提起太后想要修建圣麟台之事,却句句都在说这件事。
谢临溪心道,这皇家人说话就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不觉得累得慌吗?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非要山路十八弯的拐。
明明是亲人,说句话都要藏着自己的心思,想想也是不信任的缘故,挺着怪没意思的。
齐靖渊呢,一会儿拒绝小皇帝时肯定会引经据典各种分析,最终得出不能建圣麟台的结果。虽能令人心服口服,但最终还是会被人说成无视太后藐视皇帝。
还不如那么直接一句话,建圣麟台可以,银子从哪里出?国库的情况小皇帝也是知情的,要不然大家把事儿摊开了说,看看朝臣和老百姓怎么说。
干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落好的事儿呢。
谢临溪心里这么逼逼叨叨时,齐靖渊定定的看了小皇帝一眼,他道:“皇上说的可是要在宫里为太后修建圣麟台的事?”
四下寂静,没有人想到齐靖渊会这么问。
小皇帝本能的想要否认,可是根本没办法否认,他说这么多的最终目的还是为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