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斐扶着墙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没有倒下, 他淡淡瞥了一眼男子, 声音飘忽：“谁让你出来的？”

“少主，属下看您……”

“死不了。”

墨斐打断了男子的话，男子想要说什么，他心里都清楚, 可他不想听。这些陈词滥调, 他们说了这么多年, 他们说不腻，但他是听腻了。

“少主, 求您保证身体，以大业为重。”

黑衣男子跪在墨斐面前, 声音恳切。

墨斐看着男子, 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像是嘲弄，又像是开心，他说话声音依旧不大，却如惊雷般，炸得男子差点跪不住。

“夏风, 我这破身体，你以为还能活几年？”

“少主！”

男子这一声喊，声音颇大，因为他没想到墨斐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墨斐的身体……

“别叫, 别惊扰了我娘子。”

墨斐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唯一介意点是夏风声音太大了。

“少主……”夏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少主您到底得了什么病，属下一定遍寻名医，治好您的病。”

夏风他们这群人，虽然都知道经过那件事后，墨斐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但墨斐总是表现得很淡然，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名满天下的名医，夏风便也以为，墨斐只是身子虚而已……可墨斐刚刚话里的意思……

从前墨斐从不与他们说这些，夏风也不知道墨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露出这种表情做什么，我死了，这世间便少一个祸害，不是很好吗？”

墨斐看着夏风一副天都塌下来的表情，笑容更加恶劣，声音却还是那样平和：“你们还真是好骗，放心吧，我还要陪着娘子，并不想死。”

夏风仔细琢磨了一下，总算是明白了墨斐破天荒愿意跟他说这些话的原因了。

这是在警告他们！而且是最严重的警告！

对于他们几次找陆吱吱的麻烦，虽然根本就没伤到陆吱吱半分，但少主还是生气了。

墨斐这话差不多等于是在说，陆吱吱若是死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少主，属下等绝不敢再伤害……少主夫人……”

“少主夫人”这几个字，夏风说得异常艰难，他们根本无法承认墨斐的伴侣是这样一个普通女子，但是……墨斐决定了的事情，他们改变不了的。

“很好。”墨斐淡然点头，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的口吻：“别想着找什么大夫了，这天下，又有几人比我的医术更好？”

墨斐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夏风，迈开长腿，直接从夏风面前走了过去。

跟夏风说这几句话，已经浪费了他很多时间了，他还要忙着给娘子煎药。

墨斐去厨房，直接摒退了厨房里的丫鬟婆子，他准备好了药材，在煎药的时候，拨开长袖，露出自己苍白的胳膊。

解开那厚厚的白布条，露出来的胳膊上，是一道道的划痕。有些划痕是新的，有些则有段时间了。

墨斐拿着匕首，非常熟练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放血，滴入药罐中。

墨斐从未告诉过陆吱吱，他给她喝的药里，最重要的药引，是他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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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吱吱这边，她还失去在断腿的痛苦中，此刻对于这个害她断腿的罪魁祸首墨斐，心里充满了怨恨。

连带着，对春晓也有了怨怼。虽然春晓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陆吱吱却不想理睬。

蛇鼠一窝，她不相信墨斐做这些事情，春晓是完全不知情的。

知情，就是帮凶！

“夫人，奴婢知道您现在不想看到我，更不想看到公子，但奴婢有句话还是要说，您其实可以稍微顺着点公子的……”

“顺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现在他就能要了我的腿，下次呢？断胳膊断手，还是断脑袋？”

陆吱吱说话很冲，就她现在这种状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

春晓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将一个东西摆在了陆吱吱的面前。

“这是……”

春晓手掌心的是一个破损的脚链，看起来是被人为捏碎的，而这个脚链陆吱吱也很熟悉，是墨斐送给她的。

“这……”

“夫人，您收拾东西想逃走的时候，公子就站在外面看着，一直看着……”

陆吱吱：……

春晓这么说的时候，陆吱吱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墨斐就那样站在窗外盯了她那么久？他当时的内心活动是什么？怎样优雅地卸掉她的腿？

“对不起夫人，奴婢当时也在看着公子，还跟公子打了一架，但奴婢功夫都是公子教的，奴婢打不过公子，还被公子关了起来……”

春晓这么说的时候是看着陆吱吱的眼睛的，她没有说谎，也真觉得抱歉，但打不过墨斐这件事情，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