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听到圣上的这一声小小的吸气,连忙拉着人走出了房门,院落中月光明亮,地上都好似成了一汪泛着白光的池塘,薛远按着圣上坐在石凳之上,看着顾元白的唇是否破了皮。
还好,没破。只是淡色的唇像是碾了花汁一般被薛远吮出了红,凑近一闻,真的犹如花蕊那般香甜。
薛远好久没亲他了,因着圣上的忙碌,因着圣上在骂了他三次畜生东西后,他却在圣上的面前微微硬了的缘由,直到现在,已是一月零七天。
薛远没忍住,又是低头含了一口,“我下次再轻些。”
顾元白推开他,心道你再怎么轻,你的舌头还是这么大,堵着太撑,烦人。
“问你最后一次,事情做好了吗?”顾元白皱眉。
“办好了,”薛远点点头,好好地回着话,“如圣上所说,断了其右腿,未留半分痕迹。”
顾元白心中一松,“很好。”
两个人一同出了门,顺着小路往薛府门前走去。月色当空,虫鸣鸟叫隐隐。顾元白心中升起了些少有的宁静,两人漫步到湖边时,薛远突然握住了顾元白的手。
莫约是景色太好,也莫约是心情愉悦,顾元白佯装不知,而是问道:“他可向你们求饶了?”
“未曾,”薛远沉吟片刻,“他倒是有骨气,先是以利相诱,无法让我等收手之后,便一声不吭,让着我们动手了。”
“此人城府极深,”顾元白皱眉,“西夏国香的来源一事,绝不止他说的那般。”
李昂奕给顾元白的感觉很不好。
至今未有人给过顾元白这样的感受,李昂奕好像是藏在棉花里的一把尖刀,猝不及防之下,便会戳破无害的表面狠狠来上鲜血淋漓的一击要害。
这样的人若是搞不清楚他的目的,那么顾元白宁愿错杀,也绝对不会放他回西夏。
薛远道:“圣上,回神。”
顾元白回过了神,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白日里想着国事就罢了,”薛远谆谆善诱,捏着他柔软的掌心,“好不容易入了夜,再去想这些麻烦事,脑子受不住。”
顾元白无声勾起唇角,“朕今日可是歇息了五个时辰。”
薛远眼皮跳了一瞬,“是吗?”
顾元白哼笑道:“你连朕睡个晌午觉都要蹲在一旁盯着,你能不知道?”
“……”薛远终于叹了口气,“那圣上睡也睡够了,白日里处理政务也处理得够了。臣便直说,你这会儿和我在一起,能不能只看着我想着我?”
顾元白道:“唇上还痛着。”
他说这句话本是想提醒薛远,告诉薛远若是他当真只看着他,那唇上就不只是被亲的有些疼但却没有破皮的程度了。
薛远当了真,皱着眉头,又细细检查了遍顾元白的嘴唇。
他低着头,俊眉就在眼前,锋利的眼角含着几分急迫,全副身心都压在了顾元白的身上。顾元白被捧着脸拨弄着唇,目光在薛远脖颈上的喉结上若有若无地扫过:“无事。”
但薛远却还不放手,他低头轻轻一嗅,低声:“圣上身上的味儿好香甜。”
顾元白喉间有些痒,却没有说话。
“圣上是不是为了来见臣,才特意沐浴了一番?”薛远低低笑了,笑得耳朵发痒,热气发烫,“头发也好香。”
“滚吧,”顾元白慢吞吞地道,“薛九遥,你当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薛远怕惹恼了他,及时换了一个话:“圣上还记不记得您之前给臣送来的那些干花?”
顾元白:“记得。”
薛远放下了捧着小皇帝的手,转而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个香囊。香囊一打开,花香味儿便迎面扑了上来,薛远从中捏起一片石榴红的花瓣,“圣上,这花尝起来的味道当真不错,我喂你吃一点?”
顾元白往香囊中瞥了一眼,里头的花被吃得只剩下了一半,难怪薛远与他亲嘴的时候有股花香草木味道,原来是因为这。
他伸手要接过花瓣,薛远却反手将花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后低头,用舌尖推着花瓣入了顾元白的唇,又将花瓣搅得四分五裂混着花汁,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来,唇贴着唇,哑声问:“好吃吗?”
顾元白的声音也跟着哑了,“再来。”
薛远于是又拿出了一个花瓣,着急地贴了过去。
*
圣上在薛府吃完了半袋香囊的干花后,才上了回宫的马车。
回到宫殿的一路上,顾元白抬袖掩着半张脸。宫侍只以为他是困了,等回到寝宫,洗漱的东西和床铺具已准备好,只等着他上床睡觉。
顾元白挥退了宫侍,“拿个小些的镜子来。”
宫侍送上了镜子,一一悄声退去。等房门被关上,顾元白才放下袖子拿起镜子一瞧,嘴唇处果然已经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