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做得小巧秀气,帽檐的白色薄绢刚好垂至胸口,透过薄绢依稀能看见外物,戴着不碍事,简娣还挺喜欢的。戴上帷帽后,她内心那颗中二之魂也在熊熊燃烧,好像回到了小学跟着武侠电视女主人公学习招式的时候,她就是武侠电视剧中最神秘的女角。为此,简娣还特地让花枝跑了一趟帮忙带了句谢。
来自简尧和吴承泽的关心,让简娣第一次在这个朝代有了些归属感,好像她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也有了朋友和亲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来异世,惶恐不安的孤魂。这种感觉让她动容的同时,也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难受。她和这个世界的人联系也越紧密,也就意味着她能回去的希望越渺茫。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回去了,有一次穿越已经是极小概率的事件,更何况第二次。
和简尧与吴承泽不同,詹家人表现出的关心,并不愉快。
詹姨母对她脸上的伤口甚至比简娣自己还重视关心一些。
她看着她一会儿摇摇头,眼中饱含痛心,一会儿又变了眼神,眼中略含不满。
简娣看她吃饭的时候纠结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面色和蔼地道,“我记得荣儿那儿有个什么玉膏,极为好用。”
詹荣在一旁微笑道,“是润玉膏。”
“对,便是这润玉膏,年纪大了,记性也不中用了。”詹姨母连连附和,笑道,“回头我让荣儿拿给你如何?”
“多谢姨母关心。但昨天阿尧已经送了我生肌淡疤的膏药。”简娣选择和他们划开距离,彬彬有礼地道,“我用那个就行了。”
“这有什么的,就算阿尧送了你一瓶,你拿着这一瓶也不碍事,荣儿那瓶润玉高效用顶好,女儿家对于脸蛋可不能轻忽。”
简娣再一次选择拒绝,“姨母说得对,女儿家对于脸蛋不能轻忽。”简娣面露为难,“药是三分毒,没大夫指教,两种膏药混起来用,我只怕会不大好。”
见她这么说,詹姨母脸上那热络的神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见状,吴氏搁下筷子,适时地横插过来一句,淡淡地道,“既然是你姨母的好意,你就拿着吧。你姨母还能害你不成。”
当晚,詹荣就把膏药带了过来。
简娣本来以为时间晚了,他会第二天再来,没想到刚准备铺纸研墨写稿,就听到花枝说詹荣来了,在暖阁里候着。
吴承泽关系跟她好一点,都没亲自来送帷帽,就算她和他是表兄妹,他是奉着席间詹姨母的意思来的,这个时候上门也可以称得上唐突失礼。
想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简娣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整理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一和她打了个照面,詹荣便从椅上直起身,拱手微笑道,目光微闪,“表妹。”
詹荣笑容憨态可掬,看上去就像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年,但肆无忌惮打量着她的目光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失礼,他今天穿了件鹅黄的大袖袍,赤红色的裤,更显得为人轻浮。
简娣的反应很冷淡。
“天色已晚,不知表哥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没给詹荣答话的机会,简娣接着道,“倘若没什么要紧事,不如留到明天再说,你我之间毕竟有男女之别,这时候相见,于礼不合。”
大晚上被人找上门,而且双方家长还有意包办婚姻,她不可能面对詹荣的时候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个时候划清界限,不留给人把柄才是最重要的。
詹荣毫不在意地笑道,“这话说得妙,但我和你之间既是表兄妹,我又是奉你姨母,我娘亲之命来的,何怕旁人说闲话。”
“更何况。”詹荣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古怪了起来,唇边也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语焉不详地拖长了腔道,“我听闻,表妹你为人爽直,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否则,京中也不会传出那些话来。”
在简娣有所动作前,詹荣却见好就收,脸上又恢复了那憨直无邪的笑意,自怀中捧出个雪白的瓷瓶来,恭敬地伸到简娣面前,“不过那些人都是京中游手好闲的无事小人,所传出的流言蜚语,表妹不用在意。”
“这润玉膏,是今晚在席间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交给你的。娘亲挂念表妹你的伤势,我也不好怠惰,拖到明天。”詹荣笑道,“因此,一回到屋里便急急忙忙地找出来了,也是我粗心大意,光想着完成娘亲嘱托,却忘记了男女之别,该罚该罚。”
他目光一掠,落在不远处小桌的砂壶上。
简娣只看见他快步走了过去,拎起砂壶,揭开盖子,凑近了嗅了嗅,转头又十分熟络地笑道,“表妹房中无酒,那我便以茶代酒,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