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这间歇性大笑抽风,老头儿明显受过什么背叛伤害,有过一段惨痛的过往,有时候说话就和莎剧一样。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桃桃虽然好奇,却也不想打听别人的惨痛的过往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宁桃装作没听见一样,镇定自若地编完了这一排麻花辫又往这胡子上别了几朵小黄花。
老头儿笑完了这才意识到宁桃究竟干了什么。
宁桃伸出瓦片给他看:“道君您看好看吗?”
老头儿立刻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想死?”
“解开,给我解开!你若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宁桃松开手退后了几步,举起手,明智地准备开溜:“我去给道君接水喝!”
“给我滚回来!现在怕了?”
“怕了也晚了!从今日起,你别想再踏出此地半步!”
奈何四肢被铁链牢牢束缚,老头儿气得面色铁青却毫无办法,最终只发出了一道剑气,一剑削下了自己这耻辱的胡子。
宁桃刚一转身,立刻就怔住了。
“道……道君?”
妈呀!面前这美大叔是谁?!这还是之前那像她爷爷的老头儿吗?
宁桃震惊地看着美大叔。
那白花花的几乎快曳地的胡子被削得还挺仔细,只在下颌和唇前留了短短的胡茬。
美大叔长发披散,冷冷地看着她,眉眼是风刀霜剑雕刻出的沧桑,薄唇剑眉,英挺俊美,眼里轻狂傲慢,浑身上下张扬霸气,散发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对方的年龄。
老爷爷秒变美大叔什么的!
不怪宁桃之前看不出对方的真实年龄,之前对方胡子乱蓬蓬的,头发散乱,几乎遮挡住了五官。
“来啊,过来!不是想死吗?!”美大叔怒气横,长啸一声,“我成全你!来!”
……
苏甜甜一直陪着常清静到下半夜。
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常清静袖中的传信玉符突然亮了起来,随即又响起个欣喜的嗓音。
常清静一顿,将这玉符抛到半空之中,半空中,即刻幻化出了两个少年的音容样貌。
都是黑手套,黑腰封,黑长靴,乌发束冠的打扮,一样的俊俏禁欲。
“小师叔!”这是之前在王家庵时见到的玉真和玉琼两人。
玉真和玉琼本姓孟,其实是一对兄弟。
瞥见了常清静身旁的苏甜甜,玉真惊讶道:“诶,苏姑娘!”
苏甜甜抿唇甜甜地笑了:“好久不见啦。”
玉琼微微一笑,“苏姑娘好久不见。”
说着说着,孟玉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越过了苏甜甜,微微一顿,颇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诶,宁姑娘呢?”
“对了。”孟玉琼也一脸疑惑地挤了过来,“宁姑娘呢。”
话音刚落,传音玉符前那两个少年就明显察觉出来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常清静倏然僵立在了原地,眼睫像是覆了层霜雪般微冷。
“宁姑娘怎么没陪在小师叔你身侧?”孟玉琼惊讶地问,“反倒成了这个苏姑娘了?”
老实说,孟玉真和孟玉琼对常清静身边儿的宁桃颇有几分好感的。
少女虽然样貌清秀,但见识大,性子乖巧,心地善良,有礼貌又懂进退。
蜀山剑派对门下弟子找道侣这事儿规矩不严。
小师叔有个宁桃陪伴在身边,将来结为道侣,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闻言,苏甜甜目光黯淡,脸色立刻有点儿尴尬。
“这、这其实是我的错。”
苏甜甜又愧疚又无地自容,磕磕绊绊,涨红了脸解释:“都是我不好……我……”
从苏甜甜这颠三倒四的语句中,终于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目。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
孟玉真一愣,脸上立刻有点儿一言难尽。
心地善良,单纯虽然是好事儿,但这毫无防备之心,未免就有点儿害人害己了。
但两个少年倒也不好指责什么,只是心里对这位苏姑娘的好感不动声色地降了几分,孟玉真无奈地笑了一下,话到嘴边,只稍微提点了两句,“苏姑娘,下次行事可万不能如此莽撞了,否则,终将害人害己,不可收场。”
苏甜甜面色苍白,神情立刻有些尴尬,但也知道自己这一切的确是因自己而起,抿紧了唇,没多说话了。
“我、我知道了。”
孟玉琼说完,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苏甜甜,又看常清静兀自懵懵懂懂的模样,心里更是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小师叔什么都好,就是亲人去得早,被张掌教一手抚养长大,小小年纪就是受人尊敬的小师叔,被架得太高,脚不沾地,自然就不通人情世故。说来说去,只能说是教养得有礼,看着能糊弄人,接触久了,日子一长,这榆木脑袋的性格,一大堆的臭毛病就暴露无遗了。